疼痛来的迅猛,一时间蓝湛被逼的丢弃了他辛辛苦苦维持的高人风范,冷汗淋漓,唇色灰白。
能做的,只是紧紧的用手死死的捂着自己胸口的位置,苦苦的熬着。
甚至,让他连拿出止痛丹药的机会都没有。
“湛湛,湛湛,你怎么了?”
从三天前,就一直死皮赖脸跟在蓝湛身边的魏婴,看到蓝湛突兀的变了脸色,立即大惊失色。
再不顾少年厌恶他碰触的避讳,扶住了蓝湛,一叠声的问着:“是汛期到了吗?清心露呢,你放在哪了?”
此时正在酒店用餐的众人忽然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A:“哎,你闻见了吗?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B:“啊,你也闻见了,是,好香,是什么啊!”
C:“信香,是坤泽的信香,可是,怎么会这么的浓滟,我都快压制不住了。”
D:“不对,不是信香,我是中庸,是闻不见的,可是这味道,真的让人飘飘欲仙啊!”
………… …………
一时之间,酒店中,众人纷纷猜测。更有下流者仿佛似狗一样,四处伸长着脖子,使劲的嗅着。
慢慢的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角落的一桌。
“得罪啊!一会魏婴认打认罚。”魏婴全副心神都在蓝湛的身上,完全忽视了周围的动静。
一声告罪,便上下其手,将蓝湛浑身摸了个遍。
最后摸到蓝湛随身携带着的乾坤袋。
稍稍一迟疑,还是运起了灵力,强行解封封印。
因为知道蓝湛曾经是天乾榜上的第三名,要想破开蓝湛乾坤袋的封印,魏婴不得不加大灵力的冲击。
“魏公子!不可!”
伴随着一声疾呼,魏婴手中的乾坤袋仿佛四散开来的娟纱,零落一地。
“湛湛!”蓝景仪一个健步上前,手中的‘奇色’毫不犹豫的出鞘,直奔魏婴而来。
随后赶来的蓝思追,堪堪接住了口吐鲜血的昏迷的蓝湛。
而其他弟子,纷纷灵剑出鞘,起勢封路,一出手,竟然是姑苏蓝氏的最有名的剑阵‘诛邪’!
蓝思追没有看任何人,全副的心思都在怀中的这个人的身上。只见他快速的伸手在蓝湛身上的几大要穴,用最重的手法点下,一招手,又从自己随身的乾坤袋中招出一瓶丹药。
丹瓶只有中指粗细,短短一节,铺一开口,一股清香便传遍整个酒店,并且飞快的向酒店外飘散。
两种香气夹杂在一起,反而让酒店中用餐的众人,脑中忽然一阵清明,神智瞬间恢复了。
众人纷纷看着眼前的情况,莫不是倒抽口冷气。
而店中的老板和店小二,早早的就躲在了柜台地下,死不露头。
店中的凡人就算了,可是但凡是修士,有一个算一个,即使认不出夷陵老祖魏婴,可是白衣云纹抹额的姑苏蓝家人,又有谁会认不出呢!
“景仪,马上赶回姑苏。”蓝思追将丹药塞进蓝湛紧闭的唇瓣,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指甲盖大小的透明菱纱,伸手向蓝湛的身上落去,只见几个呼吸间,那件菱纱就仿佛透明的一样,飘落在了蓝湛的身上。
如果不是那件菱纱微微闪烁着萤光,几乎人眼就要忽略过去了。
店中有那见过世面的,不由倒吸口冷气。
人鱼的织绡菱纱!
天啊,天下至宝,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当众披在了一个少年身上。
听到蓝思追的话,蓝景仪死死的咬着口中的牙,握着‘奇色’的手青筋毕露,身上的衣服更是无风自动。
一看就是已经运足了周身的灵力。
“景仪,凝神!速回!”
蓝思追喊完之后,不在管即将暴走的蓝景仪,而是抱起已经昏迷不醒的蓝湛,在其他弟子的掩护之下,起身几个退步,转身直接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除了蓝景仪,其他姑苏弟子均是持剑后退几步,也是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
只有蓝景仪,还死死的拿着手中的剑直直的指着魏婴的喉间。
魏婴丝毫不在意其他,开始只是死死的盯着蓝思追的手,本想动手抢回蓝湛,但看到蓝思追拿出丹药,这才死死的扣下了自己手中的‘陈情’。
此时蓝思追已走,魏婴本是想追赶上去抢回蓝湛,奈何他万万没有料到蓝家的小辈这代竟然修为已经高到可以瞬移。
大意了!
魏婴分神的想:“这下看来要去云深不知处见见那只狐狸和老古板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去确定一件事情。”
“景仪,蓝景仪,湛湛最疼爱的小侄子!”魏婴此时心中有事,不欲和蓝景仪多做纠缠,故作潇洒一笑:“不过是个误会,魏婴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说着双手一摊,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原地消失,消失之前还不忘施展乾坤袖,将地上一堆蓝湛的东西给包圆带走。
猝不及防,蓝景仪察觉魏婴要走,忙不迟疑得刺出一剑,奈何魏婴修为之高,不是他可以匹敌,硬是眼睁睁的看着魏婴大大方方的走人。
气急的蓝景仪将‘奇色’飞剑入鞘,挥袖消失……
久久之后,店中才再次恢复了吵杂……
“父亲!”
“景仪,起来吧。”
姑苏云深不知处,蓝曦臣唤起当庭而跪的儿子,一贯的温文尔雅。
蓝景仪仔细看父亲的神色,刚刚的焦急之色已然不见,可见湛湛已无大碍。
此时,他一路吊着的心才回到原处。
“父亲,这次是儿子之错。是儿子的疏忽才……”
“景仪,你不必太过苛责自己,湛湛的脾气,云深谁人不知,你能在这危及的时候及时找到他,已然不易,为父又怎会过于苛刻。”
“是,父亲。”
“刚刚你是想说什么,可是见你爹爹在,你才没有再提?”
蓝景仪听到父亲如此发问,自知瞒不过。
“是,刚刚爹爹在,又因为湛湛的伤在气头上,儿子就没有提。”
“哦?!是什么?不敢在你爹爹面前提起,莫不是你遇到了他?魏婴……”
最后两个字,轻若蚊蝇,可是停在蓝景仪耳中,却觉得重于千仞。
“是,儿子没用。”想起自己在酒店中与魏婴对峙的场景,蓝景仪的耳根一片羞红。
“不怪你,你们这代中,除了思追,也没几个人能在你手下过上十招的。这百年来,你的努力,为父一直都看在眼中,原本你可以更好的,可是,当年,……
你小叔叔的逝去,是我们这些长辈永远无法释怀的痛,这才,哎,这些年每每想起这些,为父和你叔爷爷都是觉得对不起你。”
“父亲,不必如此,景仪心中明白,当年也是景仪自愿的。小叔叔他,太苦当年。”
“也罢,多说无意。今天你也累了,你回去歇着吧。”
“是,父亲。您,您和爹爹也……”后面的话没有出口,因为他知道没有出口的必要,因为湛湛今天的受伤,爹爹肯定不会离开湛湛半步的。
“去吧,今夜,为父是要为湛湛和你爹爹守着‘静室’的”,说着微微一顿,接着说,“今晚,为父也要会一位‘故人’”。
月影星稀,莲花坞此时已经是夜静人息。
只见魏婴仿佛灵猫一样,身形无碍的穿行在各个的房舍之间。
很快的,魏婴来到一座小院前,接着微微的月光,魏婴抬头看向院子的门头。
只见上面书写这“静院”。
毋庸置疑,这座院子中的房舍,就是当年他为蓝湛在云梦莲花坞建造的“静室。”
也是蓝湛当年的坐化之地。
魏婴伸手推开门,一如这百年来的每一个月一样。
穿过院中,魏婴进到室内,来到内室,只见床上此时躺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男子双目微合,面带浅笑,仿佛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轻轻的坐在床边,魏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神色挣扎不断,最终还是伸手抵在了男子的额间。
片刻之间,魏婴收回指尖的灵力,神色似遗憾,又仿佛安心。
只见他为男子仔细的掖掖被子,亲昵的拍拍男人的脸颊,悄声说着:“湛湛,我终于又可以见到你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等我,等我从云深不知处回来,我们就成亲。”
不同于云梦莲花坞的夜色,姑苏的夜色中,漂浮着的是淡淡的花香。
魏婴到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一如百年前的每一次夜归一样,撕开结界,直奔‘静室。’
不意外的,‘静室’的门外,此时早已有人在等!
“好久不见,幸会了,魏副宗主。”
“蓝涣……”仿佛叹息一般。
两股浑厚蓬勃的灵力在静室的门前噶然而撞……
有些事情虽然晚了百年,但终究是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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