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著翻譯了「だから僕は音楽をやめた」特典中的信紙。
也希望能夠幫助大家更了解「ヨルシカ」這個團體。

「3/14」
從窗邊探出身子時見到的天空實在格外透徹,
忽然想起了你的種種,於是決定承認信中的內容。
那確實是開端,但現在一想,也許與逃避差不多。
「在逃避著些什麼 ? 」是妳的話應該也知道吧。
好比說社會、關係、朋友、打工、人生之類的。總之,就是一切吧。
之前就是這樣啊。妳說不定會感到驚訝呢,最近,我學會了做家事。
沒錯,就是以前那個連用洗衣機都感到苦惱的我喔。
雖然過程緩慢,但人總是會變的。
Elma,就如妳所說的。
一天是如此意外地短暫,只是單純地活著又太漫長了。
一想到夏天就要這樣結束了,
感覺就算給我100年也做不出什麼像樣的事物。
事實上,去年的八月初,我也把一直在做的工作辭了。
Elma,令妳對人生感到無奈的事物一定可多著呢。
50%的努力終究也敵不過10%的天賦,
不論多麼不甘心,由失敗轉變為成功的不可逆性也不會被改變的。
言語並不是槍彈。病痛少了奇跡也治不好。
即使如此,我覺得只有音樂是不同的。畢竟音樂是種藝術嘛。
去創造出為了他人的作品吧。最好是能獲得好評的作品!
像這樣,並不是於那些拜金主義者們所道出的庸俗話語。
就如奧斯卡 • 王爾德所說的:「藝術絕不會是破碎鏡子中所映照出的東西。
藝術並不是在模仿人生。而是人生在進行『藝術的效仿』。」
但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如果到最後沒了生活,
沒了這副創造事物的身軀的話,就再也不會誕生新的事物了。
無論我多麼努力掙扎,從我誕生這一刻起,
這一切皆源於我的心、生活以及體驗。
我的藝術就這樣與人生環環相扣。
就像一面真正的鏡子一樣。
然而,這只不過是本日記罷了,Elma。明明在我看來這確實是藝術。
卻與奧斯卡否定的事物又是如此相近。
就因為如此,這其中的矛盾實在令我感到痛苦。
音樂啊,也變得不有趣了。
Elma,妳是怎麼想的呢?

「4/10」
這是我寫的第二封信。
雖說是信,但我想妳大概也沒機會讀到了,
所以我覺得這更像是日記吧。
最近除了音樂外還做了些什麼呢?
整理好了隨行的衣物。
退房並搬出了公寓。
辦了張前往那國家的護照,簡單地打包了下行李。
只帶了最低限度的隨身物品、墨水瓶、鋼筆、相機、木製吉他以及為了裝詩歌和樂譜的木盒子。靠著工作所掙來的資金,我覺得應該足夠撐到夏天結束的。
接下來我就要踏上旅程了。
人生的最後一趟旅程。
現在說什麼都沒意義了,音樂怎麼樣、有沒有熱賣、或是活著覺得辛苦等等,
這些真的都夠了啊。

「4/20」
我現在正寄宿在位於隆德的一間房室中。
就地理位置來說,在這麼一個位於國家南側的古都,
有著國內最古老大學的學生街。
在據說是12世紀建成的隆德大教堂上,
設置了一個古老的天文時鐘,
一天兩次,時間一到,裡頭的機關就會動起來。
我避開了作禮拜的時間,
並坐在教堂的某個位子上構思詩歌,
這件事已成了我在這個城市每天的例行公事。
一邊回想著住在關町時的點滴,一邊寫著詩歌。

「5/6」
從隆德北上,往斯德哥爾摩的路上我遭遇了小偷。
雖然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東西了,但分開來放的現金還有剩餘的墨水被偷走的這件事,仍然讓我有些在意。
你知道的吧。我書寫時一定會用特定的鋼筆和墨水,
唉,算了吧,為了不讓墨水用完我會省著點用的。
最近在思考「人生的保存期限」這件事,
對我來說人生和音樂很相近,所以換成「創作的保存期限」這樣的說法也可以。
松尾芭蕉留下了「俳諧要如三尺之童般創作」這麼一句話。
我覺得這句話也可以用在音樂上。
比起盡是用些精湛技巧所完成的作品,
我認為幼稚中帶點浮誇的衝擊感才是真正的好作品。
因此,我的音樂,曾經變得很有趣過。
但這股衝動過了兩、三年就消散了。
說實話,就是過了保存期限。
我只剩下音樂了。
就算如此,還是不能照我所想的去創作,沒有試著突破現狀的心思,也沒有嚮往的目標。
僅僅是渾渾噩噩、漫不經心、遲鈍地活著,並繼續模仿著藝術。
就像踩著煞車壞了的腳踏車一樣。
最近幾年,朔太郎的詩集裡記載的一句話一直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能夠使我感情燦爛燃燒的構想,啊,已經不復存在了。」

「5/17」
我現在位在被叫做林雪坪(Linköping)的城市。
但我想就日文發音上來說,リンシェーピン(Rinshepin)會比較接近原文一些。
雖然這裡不大,但有很美麗的街道喔。
離市中心不遠處,有個叫老林雪坪(Gamla Linköping)的野外博物館,
雖然是叫博物館,但並不是我們想像中那種莊嚴的建築物。
「Gamla」在這個國家的語言裡,是「古老」的意思,
把林雪坪的舊街道和日常照原樣保存下來,
也就是說只有那一部分的街道回到19世紀的感覺。
要是妳哪天造訪了這個國家,來參觀這漂亮的街道也不錯。
數天前寫的詩裡。所謂花綠青,也就是翡翠綠。
詩詞方面是無奈地平庸啊,
若沒有事先設定主題的話,也是有寫不出像樣的詩詞的時候。
花綠青是劇毒的人工染料。那首詩裡描述的都是眼淚喔。
眼淚一定跟毒很類似。
痛苦至極的淚、喜極而泣的淚、不甘心的淚、
同情的淚、感動的淚以及充滿悔意的淚,皆是有毒性的。
從壓力中保護身體的防衛機制也好,
心情的舒緩也好,那些說法都無所謂。
對我來說就是逃避吧。
是弱小啊,沒錯,如果內心脆弱的話,那麼眼淚就是使弱小正當化的麻醉藥。
為了謊騙自己內心的淚水,那全是自我陶醉罷了。那淚水便是麻痺人格的**啊。
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這些。
只知道如果回憶、作品被嘲笑的話,
能夠直接當場揍飛那傢伙,那可就太好了。
為了隱藏在感情裡的自尊所流的淚,根本算不上是安慰,而是實實在在的毒啊。
是真的,我是這麼想的。

「5/29」
我現在位於斯德哥爾摩老城區「格姆拉斯坦」(Gamla stan)的某間旅館裡,
這幾天的大雨令我陷入了動彈不得的困境。
「Gamla」的意思我想之前有提到過了,也就是說,這是個由石板建成的老街。
雖然從窗外望下,用鵝卵石砌成的小巷,不管何時來看都很有魅力的映照著,
但是雨下成這樣,我連踏出屋外一步都嫌麻煩,只好待在房間裡寫著詩歌。
突然想和你講講亨利 • 達爾格的故事。
在伊利諾州芝加哥市的一間公寓裡,
在60年的時間裡,他獨自一人地一直寫著故事,妳知道嗎 ?
從未給其他人見過的他那反覆寫著的作品,
直到他去世的半年前,他搬到養老院後,才首度被他人所見。
有著15145頁的小說原稿,和數百張插圖。
直到現在,還是世界上篇幅最長的長篇小說。
我們創作家啊,都該效仿亨利 • 達爾格。
評價和名聲、金錢和權利都應覺得無所謂。
但心中無欲,全心全意為了自己作品的人,
在這世界上又有多少呢。
我一直在想,他一定是找到創作本身所帶來的幸福了吧。
雖然幸福的價值因人而異,但連幸福都不能被客觀衡量,
生活方式反而成了衡量的指標。
那麼我的所做所為也只是本末倒置罷了。
想做出能夠熱賣的作品,想做出比他人更優異的作品,
「想被他人肯定」就成了創作的唯一理由。
「憑什麼只有那傢伙被評價」的抱怨著。
把這樣的嫉妒化為原動力繼續創作。
那樣的話,從賣不出去的角度來看,能賣完就太好了。
找份工作,並在閒暇之餘創作。
就會感到痛苦不堪而不得不找尋幸福了。
音樂該有的樣子,我搞錯了。
完全弄錯了。
我漸漸地了解到。
也就只是那樣而已。
但是,如果真是那樣,假如我離正確的生活方式一點進展都沒有,
那豈不是在白費工夫嗎 ?
一路靠這樣撐過來的我們,豈不是一點回報都沒有嗎 ?
Elma,如果是妳的話會怎麼想呢 ?

「6/26」
哥特蘭島上的維斯比,是個在維京時代繁榮,而後衰退的貿易都市,現今是個仍留有濃厚中世紀色彩的古蹟之都。
稱做「環城城牆」,將整座城鎮包圍的城牆是在中世紀時建造的。
即使經年累月卻還是展現著它從未改變的樣子。
我就是在這樣一個小鎮上的旅館房間中提筆寫作。
鎮上中央有一個叫做阿爾梅達倫的公園。在這個季節,那裡的花綻放的十分燦爛,
坐在木製的長椅上,面前的鳥在行走著。鎮上教會的鐘聲在遠處迴響著。
再來還有什麼呢?大海非常地漂亮喔!
已經到了這麼遠了。踏上旅途前的那段時間,總覺得異常懷念呢。
今天要寫的,並不是些微困難的創作話題,而只是關於我個人的事情。
以前的我也擁有所謂「自尊」的東西,
要是作品被貶低的話,我就會湧出與那份貶意相當的怒氣。
無論如何被否定,我也只想著要寫出能夠推翻他們的作品。
每天晚上,借著皎明月光持著筆的我,只想著要如何報復那些我恨不得想殺掉的傢伙。
「怎麼可能敗給他們」,我想著。這幼稚的反抗心就是我的汽油。
「憤怒即是創作的最大原動力」這句話,我好好地理解了。
大概是去年初夏的時候吧。
某日傍晚,我久違地在車站前的環狀路口抱著吉他唱著歌。
就是所謂的街頭表演。
因為把一直在做的工作辭了,所以那段時間就時常習慣性地寫著曲子。
在人潮較少的地方。對向的商店街被如炙焰般的橘紅色夕陽所照耀著。
偶爾經過的學生與社會人士、年輕男女、老年人會輕輕地停下腳步,直到沒了興趣後離去。
這樣反覆著的場景如理所當然般沒有改變。在曲子間調音結束的當下。
我抬頭往前猛然一看,一位中年男性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這裡。
於是我輕輕低下頭,調整好吉他。
在我開始彈奏下一首歌的數分鐘裡,他一言不發地聽著。
伴奏接近尾聲時,他如同喪失了興趣般將身子轉回,
而他的感想只有一句。
「真是無趣的歌。」
妳覺得我當下是怎麼想的呢?
一切都無所謂了。
一切都無所謂了啊,Elma。
那時我停下了演奏,經由對向的商店街走到了回家的路。
那天所見似夜而非的晚霞,我至今仍無法忘懷。

「7/13」
我現在位於哥特蘭島旁的法羅島上。
島的北方有著經由海水經年累月所沖刷而成的石灰岩,
並且以奇妙的形狀坐鎮於海岸邊。
所謂《遊行》這首詩呢。
明明誰都看不見,但卻誰都擁有。
明明誰都沒見過,但一談及它卻能看見其樣貌。
會隨著心情變得溫暖,亦會變得寒冷。
而後傳遞至心臟,再沿著肺上升。
通過氣管,最後從口中脫出。
這便是聲音喔。
正是有空氣的振動,才能在心中寄宿著。
關於神明大人。
好的作品裡寄宿著神明大人。
每當在創作時,浮現出看不見的某物動起來的錯覺。
那或許是虛無感、悲傷、喜悅這種
所謂感情或感傷之類的
那些單純讓你繼續動筆的事物也說不定。
但我想那些皆是神明大人所為,
從心臟傳達至指尖,再落到這張長方形的紙張上。
我便是喜歡那個瞬間,
妳肯定也是這麼覺得吧。
唯有一點,不能誤解的是,
神明大人寄宿於作品中,
而非棲息於我們人類心中。
這樣想的話只不過是作家的傲慢罷了。
畢竟我也只是在效仿
奧斯卡 • 王爾德的藝術至上主義。
創作是一種宗教。
完全就像是我的話中一直有妳一樣。
墨水漸漸變少了,看來得省著點用了。

「8/8」
維斯比真的是個好城鎮啊。
從聖母瑪利亞大教堂右方的階梯登上,就能到達可以將整個城鎮的美景盡收眼底的山丘上。
在天氣晴朗的傍晚,從這裡能看到漸漸沉入水平線的夕陽。
話雖這麼說,但我覺得只是在這裡住了太久罷了。
錢和墨水,剩的不多了。
接下來要準備回到斯德哥爾摩,年幼時的我走過的街道。
差不過是一年前了吧。
我把工作辭掉了,這件事應該之前也寫過了。
正確地來說,並不是辭了,而是逃避啊。
那天因為犯了些粗心的錯誤而被店長罵到臭頭,但我那時一直想著別的事情。
羅伯 • 強森、吉米 • 亨德里克斯、布萊恩 • 瓊斯和吉米 • 莫里森,
這些當時很棒的音樂家,都是在27歲逝世的。
還有27俱樂部這樣觸霉頭,但卻挺有名的說法。
在我臨死之際,還會剩下所謂「這樣就滿足了」的事物嗎?
不用說27歲,如果壽命就這樣被限定著時,
那還不如拋開一切,全心全意地做音樂。
就這樣,如果那件事成了不可能,也只能繼續現在的生活,
到死都停滯不前,漫無目的地過著毫無意義的每一天了吧。
在思考著這些事的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行李就那樣往外飛了出去。
在那殘月高掛的美麗夜晚。乘上自行車,無心地踩著踏板向著東伏見的車站前騎去。
能去到遠處的話就好了。
現在想起,那時的我啊,已經在那個夏天做好了準備結束一切的打算。
一年啊,這一年就是我的一生啊。
什麼都不做的人生太漫長了,但真正做了又覺得太短暫。
妳的話語,是引用自山月記的吧。
在如陽光透過葉隙般的月光下。
那時我終於回想起來了啊,Elma。

「8/31」
墨水剩的不多了。
我準備將旅途中寫下的詩歌以及隨手拍下的照片放入這個盒子中。
每當我拍下這個城市的一處街角。總會湧出一絲熟悉的氣息。
雖然我的拍照技術爛的可以,但沒拍糊的照片我還是洗了出來。
Elma,裝在這個盒子裡的詩歌以及曲子都是你的東西。所以隨你處置吧。
我肯定也不需要了。
到最後我還是這樣。
無論到哪,心裡都只想著作品,
是個以自私自利的厭世者自居、沉迷藝術的醜陋怪物。
對啊,到頭來我還是只有音樂......

「8/31」
墨水快要沒了,如果我的字線條斷斷續續的請原諒我喔。
Elma,即便我變成了這樣。
既不是對音樂感到絕望,也不是有了放棄人生的念頭。
沒有結尾的小說過於無聊,了無新意的故事也不具有美感。
人生一定也是這樣。
如果要將我自身的故事作個結尾,除了用音樂表現也別無他法了。
在這趟旅途中的所見所聞,被我寫成了詩歌與音樂。
盒子裡的詩曲,是能夠象徵我的作品。
真要說的話,這些樂曲即是我人生的一切啊。
Elma,我只能把它託付給妳了。
我不曉得這個裝著信的盒子下場會是如何。
只能祈禱我的某個親戚能看見上面附著妳的住址的紙條,
並將它送過去給妳。
紙也都用完了。
最近腦中一直浮現著那時候的場景。
憧憬著鋼琴家的自己,想成為小說家的自己。
為了不放棄邁向音樂的夢想而開始寫歌的自己。
至今,我的人生都是以妥協構築而成的。
是真的,靠著妥協一切才走過來的。
所以我才能說,那樣的我。
一度想放棄音樂卻又再次提筆寫起歌來的我,
那都是因為讀了妳的詩阿,Elma。
雖然妳總是不太想讓我看,但那時在妳的詩中,我看見了月光。
僅在夜晚照耀的那無謬的光。
既淺薄,卻又是那麼耀眼,這淡淡的月光啊,實在是無法想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