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我山鸦敏捷地穿梭在暮色的群山之中。
自从忍村被攻破已经过了八个月,鸦在各国大名之间流浪寻找差事也已经过了八个月。
他并不是那种对忍村多么忠诚的忍者,也对残存同伴推举他领头复兴忍村的热情兴趣寥寥。尽管有着“须臾般若之鸦”这种称号,他甚至觉得放弃忍者这种身份也没甚么所谓。
但今日鸦却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不能作壁上观。
那件花纹诡异可怖的古铜器。只需轻微触碰,无论什么人都会化为可怖的非人怪物。此等邪物被上野的大名得到,竟想要拿来作为交战的法宝。
戴上残破的般若面具,整理了还能用的忍具,以及自己唯一对忍者身份的依恋——珍视的小太刀“杜若”,鸦在上弦月的夜色中出发了。
目标是天守阁的铜器。……预定是这样的。
鸦发现之时已晚,大队人马已簇拥着铜器连夜出拔了。
正规军的战场并非忍者的舞台。
鸦决断立即撤退之时,却感到了来自后方的逼人气息。
一跃而起至松间,忍者拔刀临战。
背后的人伫立在空旷处所,蒙面,身着一袭似乎不合身的狩衣。
来人的服饰材质与身上气味都前所未闻,但从装束来看是个神官。
“阁下可是忍者?”
是阴阳术的作用吗?神官说话的声音显然有些刺耳杂糙,分不清男女。
擅使阴阳术的阴阳师,只有耳闻从未亲眼得见,鸦握紧了杜若,犹豫着要不要立即撤退。
“阁下若是忍者,可是为那军中的邪器而来?”
鸦默默地隐藏在松树从中,一动不动。
“你我二人应可联手。”
鸦这时已经大约分辨清楚了,说话之人是个女人,很可能是个年轻少女。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话音出口却变了音调。语气的节奏也很奇怪,似乎是故意在模仿某种特定语调。
“阁下孤身一人想必无计可施,若我去阵中施展术式制造混乱,以阁下的身手,应可趁机将那沉重的铜器带出阵中一段距离。你我之后再会合,设法带走铜器。”
不知为何神官此时的语调又从刻意模仿变成了好像在嗤笑。阴阳师果然深不可测。
“知道铜器的情报就立即说明。”鸦压低了嗓音。
“无可奉告。阁下家主是何人?”
“无可奉告。”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在相互交涉确认之后。
既然知道对方是想封印邪器,并且还愿意支付一大笔酬劳,鸦也愿意合作,反正也没有其他选项。
但在具体的战略拟定上却变得非常别扭。
“在下不解为何一定要在那个路口突袭。”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说在这里就在这里,这是施展阴阳术……对,这里是灵脉,只能在这里施展。”
“那个灵脉,没有就不行?”
“当,当然!”
鸦也只能表示默认。
行军的队伍已经接近了,鸦三两下跳上了树顶,这里既有好视野,一旦那个阴阳师的什么劳什子阴阳术不灵光,也可以最快速度逃跑。
一大滴露水滴在了鸦的头颈。鸦纹丝未动。
领军的先锋已经快要抵达。
突然一阵尖利刺耳的奇怪号音响彻山谷。将军示意亮起火把,全军警戒。
接着或远或近无数光柱直刺夜空。有些军马开始慌乱。
鸦静静观察着阴阳师预订要出现的地点,他却看到了——
——阴阳师的身影腾空而起,在空中漂浮。有些足轻注意到了空中的阴阳师,开始惊慌喊叫。
“术,术术式红莲召还!”
虽然浑厚的声音和刚才的号角声一样响彻山谷,但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先是几声轻微的金属声音,突然夜空中落下了十几个巨大的火球,不是火枪或者火油那样的爆燃,而是巨大也炽红得多的大火球。
对于步兵来说,士气是最重要的。一旦恐慌蔓延到全军,无论多少军队也无济于事。
敌大将努力稳住阵脚。精锐武士和铁炮队聚集在队伍中部试图护住装有铜器的马车
“术式雷兽蜘蛛!”
突然间有什么嗡嗡作响的八脚飞虫从树林中窜出冲入了人群,接着四面八方射出了丝线。有些接触到丝线的武士立即倒地不起不停抽搐。
“术式.豪天照!”
鸦根据之前阴阳师交代的内容闭上了眼睛。
刹那,山谷被此起彼伏的巨响和刺眼光芒笼罩。
是时候了。
鸦跃出树梢,从天而降踩在一个倒地足轻的后背上。
趁着混乱,鸦狂奔着接近了受惊的马车,拔出铁蒺藜猛然向马身一刺。
马车疾驰而出,背后零星响起了几声火绳枪。
几枚老旧的手里剑伤不到身穿盔甲的骑兵追兵,鸦只能根据之前阴阳师交代的吹响了口哨。
刹那间有什么烟雾一样的东西喷薄而出,背后传来一阵剧烈的惨叫和咳嗽声。
在会合地点。
阴阳师拿出了一张白色的符咒贴在装邪器的匣子上。
“符咒是这样横着贴的吗。”
“嗯哼。”
“什么?”
“没什么,酬劳收好吧。”
阴阳师甩给鸦一个材质奇怪会哗啦作响的透明袋子,里面是几枚纹样从没见过的小判。
“在下从未见过这种钱币。”
“啧,时代不对吗。”阴阳师用力揉着肩膀,似乎刚才的施法让她很劳累。
“也无妨……什么?”
“没什么,后会有期吧。”阴阳师摆摆手示意忍者走开。
鸦略一行礼,转身消失在了树丛深处,天已近拂晓。
远处山边是哪里升起的狼烟呢?仔细分辨,背后风中似乎传来了南蛮语的怒骂声和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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