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eathmark
【本文为音乐游戏phigros的官方外传,纯属虚构,不涉及任何现实要素】
1
“在一片景色秀丽的山林中,有一只鹿。它双角洁白如雪,身上有九种鲜艳的毛色,漂亮极了,人们都称它九色鹿。”
TD3-674891站在讲台前,标准无错,学童专供的教师腔,轻柔地念着课文,行走于教室中的小皮鞋,哒哒作响,带动裙摆飘过一阵书香。
你喜欢这样的老师吗。
他们有着人类梦想中的老师,所有的优点:因材施教,不偏袒任何一个学生;孩子们有问题,随时在线准确解答;擅长活跃课堂气氛,又时刻保持着优雅。设计师还深知,老师不是一种精准无趣的生物,他们温文尔雅,善良坚强的同时,也带着点小迷糊。程序命令MK3型应该犯错,应该有自己的小动作,小爱好,应该有轻微的口音,应该拥有过去。
“重复一下你的设定。”
“同学们好,我叫叶云,是你们这学期的语文老师,来自哈尔滨。你们知道吗,哈尔滨的冬天有317天,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雪哦。”
“确认完毕,批准出厂。”
模拟教室的灯暗下,TD3-674891的眼神失去光彩,她快速走到观察窗前,等待下一步指示。每到这时候,31号监察员都要被AI吓一跳,他的恐怖谷效应异常有效,也许31号需要换一份新工作,否则他总有天会被工作整疯掉。
“任务:你将被分配到广州的第七十六基层教育学校,代替TD2-54623成为四年级的语文老师,交接结束后,请将TD2-54623打包送回本厂,并定期与当地媒介AI交换数据。”
“收到。“
“人格化启动,从现在起你将不允许在人类社会提及你的正确编号。“
“你的名字是叶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
2
我的名字是叶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
今天是我去学校报到的日子。
南方比我想象中要暖和得多,母亲让带的很多衣服,很多都用不上,我准备报道前去回收站捐一波,过几天再去一次,高纬度地区的孩子比我更需要它们。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是老师啊,老师为孩子着想,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即将退休的前辈接待了我,我与她交接工作时提到了晚上的送别会,我作为接替她的后辈,她想在聚会上介绍我给同事们。我的心里由衷燃起了对前辈的敬意,伟大的教师即使离开了三尺讲台,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YZ1] [YZ2] 。
“叶云啊,你是从哈尔滨来的?”
“是的,我在哈尔滨出生,上学,又考上了哈市的师范大学,来广州前还没出过家乡。”
“那你粤语说的真好,有专门学过吗,刚才不小心听到你和雪霞的对话,我这个广州本地人都自叹不如啊。”
送别会上,校长与前辈促膝长谈了许久,到了后半段,两人趁着醉意抱头痛哭,校长和前辈是同届的,想必触景生情,毕竟校长也到了退休的年龄。校长之后找我谈话我是想不到的,也许是前辈特别向校长关照了我的事情,不愧是前辈,比我想的要详细的多。
“学习语言是我唯一的特长了,当初选择教书也是这个原因。”
“好啊,年轻人有一技傍身总比我们这些老古朽好,只能教书,其他都做不了。”
“哪里的话,校长你们还很年轻着呢,退休之后做什么不是。”
“是啊,退休之后。”
我从校长的话里嗅出了一丝忧伤和迷茫,我听母亲说,奶奶离开工作岗位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成天坐在藤椅上望天,直到广场舞进入了她的生活,她才重新鲜活起来,人若没了盼头,心也会渐渐老去。希望前辈和校长也能找到自己的归宿吧。
聚会结束,我送前辈回家,前辈在浮空船的后座睡着了,我把空调又调高了两度,瞟过窗外飞速流转的虹光,有点想看广州的风景。前辈不满足于坐姿,偷偷蜷缩在皮椅上睡着了,快速穿梭隧道上不能停车,否则应该给前辈盖上毛毯才是。
前辈没有结婚,是独身女性,平时又在为教育事业鞠躬尽瘁,屋子整洁地像是无人居住过,这可怕的自律性,也是我佩服的,扶着前辈回到房间后,她突然流下来眼泪。我问前辈怎么了,她说她高兴,马上就要退休了。
我的母亲说,幸福的眼泪是甜蜜的,但前辈的不是,看来她说谎了,我懂她,离开自己奋斗一生的地方确实伤感。
如果我不出现在这里,前辈就不用退休了吧。
不,就算我走了,也会有其他人代替前辈的位置。
我给前辈盖上被子,合上她不断流泪的双眼,墙上的挂钟正巧走到十二点,我也是时候该回家了。
晚安,前辈。
3
“这里是TD3-674891,关机流程已执行完毕。”
“请总部尽早回收。”
4
星期三的早晨,我又来到了回收站。
今天,载满捐赠物的卡车就要前往北方,捐赠者们都收到了邀请,我写完教案已经九点,来时已经有不少捐赠者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你捐了什么?”
“孩子的旧用品,除了衣服都捐了一点。”
“我把老公的防护帽捐了。”
“这都捐,真了不起!”
后来的我尝试融入他们的交流,他们惊讶于我的年纪,现在乐于做公益的年轻人可没多少了。
九点二十,卡车就会带着人们祝福出发,将捐赠品送到孩子们的手中。
这让我想起,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正逢下岗大潮,毫不意外,流水线上的双亲都失去了工作。那年冬天很冷,去救济站领粥的路上,妹妹倒下后,我便背着她一路前进,救济站当时发放了一批物资,我领到了棉衣一套,把它裹在了妹妹身上,她就这样穿着棉衣,永远沉睡在松花江畔。
我的家庭贫穷无助,全家能吃饱的只有哥哥和我,但这只是政府补贴学生的福利,食物通常是禁止被带出学校的。我的父亲因早年的公伤,一直有肺病,北方的天气越发的冷,吹点风便咳嗽不止,我初三那年病越发严重,父亲时常咳血,工也不上了,在家里给人剪窗花,他剪的窗花极好,说是年轻时拜过一位老师傅,学过几手。那天学校发放南方捐赠的雪梨膏,我偷偷带了些给父亲,他罕见地笑了,我好几年没看见了,那种笑容。可惜父亲没熬到第二年的春天,我们把他葬在了妹妹的身边,那年的松花江罕见地融化了,可那水比冰还冷,听说是上流废弃化工厂里的工人打开了排污管,往江里排放了几千吨的重金属,坚冰钟得以融化。
当时的电子媒体还大肆夸赞过这件事,称其为人类反抗自然的奇迹。
“只有你们这帮白痴还在可怜北方人,自己都要死了,还管他们死活!”
仓库那里传来巨大的打砸吵闹声,我胆子大些,跑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驾驶员装备的年轻人拿着消防锤,把卡车的窗户一一砸碎,还有些带着面具的年轻人在搬下车上的物资,嚷嚷着要还给捐赠者,捐赠者才拥有活着的权利。
他们话让我觉得荒唐,捐赠是别人的选择,他们又何权干涉呢。
“衰仔滚啊!”
一位捐赠者愤慨不堪,大声骂道。他浑身的肌肉气愤中像又壮大了一圈,年轻人们怕发生冲突,放下手中的标语逃之夭夭。只剩下卡车司机留在原地,等待着回收站的问责。
周末,我和欧先生提到了这次遭遇,他喝着茶,表示这很常见,年轻人们似乎有一个自己的组织,反对南方继续向北方进行援助活动。
“北方快成死地了,南方底层人生活本就艰苦,他们的行为也有一定道理。”
我没想到欧先生会这么说,也许站在高处的人,看问题确实比我们远一些。
“来广州有什么不适应的吗,有问题都可以和我说。”
“没有没有,这里天气温暖,比老家好多了。”
“大家是亲戚,有困难别藏着掖着。”
欧先生再三确认了我的情况,慷慨地结清了吃茶钱,和我约好下次再聚,至于请客等我有工资再请他也不迟。
来广州之前,我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个阔绰的亲戚在南方,欧先生的联系方式也是母亲最近才告诉我的。欧先生是个好人,初来乍到的我举目无亲,如果没有欧先生,这些话憋在心里也不知道和谁去说。明天又是星期一,得努力工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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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星期三
【请期待phgros接下来的剧情更新】coming so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