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新说

她向她伸出一只手。满月被雾染成了红色，挂在朦胧夜空中像一只猩红的眼睛；激烈的战斗让灰尘纷飞，与飘着的浓烟一起，让红魔馆的样子又模糊了许多。蕾米莉亚坐在地上，忍着疼痛支撑着身体；她衣裙破烂，狼狈不堪。而在对面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就是巫女博丽灵梦。一束月光透过浓雾照在二人四周，好像一盏聚光灯打在了液态二氧化碳上面，两位如同舞台剧即将落幕时的表演者一般对望。就在这时，灵梦以X的姿态向蕾米莉亚伸出一只手——这一副景象我们在别处见到过，而如你所知，这也是红雾异变的最终结局。

根据历史上关于红雾异变的记载，久居深山的巫女刚一出道便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吸血鬼，为幻想乡的居民夺回了夏天。骄傲的吸血鬼被又强大的巫女折服，不再给人类捣乱，符卡规则也就此面世。这便是一切幻想的开端。根据此种情况，前文所述灵梦的X的姿态应该为善意友好的姿态。灵梦向蕾米伸出手，她的表情虽然有些无奈，但眼神却是友善的——那意思是说，只要你不再捣乱，我们可以做朋友。巫女面对如此作恶的吸血鬼没有选择赶尽杀绝，这让蕾米利亚大为感动。接下来她主动跑去神社示好，大家办个宴会吃吃喝喝，幻想乡又是和平的一天。这就是人们所知的符合常理的、圆满的结局。

不过据我所知，关于红雾异变这事，其实还有另外一种说法。

她向她伸出一只手。满月被雾染成了红色，挂在朦胧夜空中像一只猩红的眼睛；浓厚的雾在黑夜中弥漫，视线所及之处几乎没有任何能看清的东西。在洋馆前方隐约有两个身影，分别是灵梦和蕾米莉亚。一束冰冷至极的月光照在她们身上。这时，灵梦向蕾米伸出手——不瞒你说，我看得很清楚，灵梦的眉毛拧在一起，满脸厌恶。她的手慢慢地靠近，慢慢靠近，靠近……

至于我为什么能看得清楚，那是因为我是一个见习魔法使，照在二人身上的月光就是我引来的。在这样一个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的天气下，总得有个什么人做我这样的工作，不然这个经典时刻就永远埋藏在红雾之下了。

灵梦和蕾米莉亚其实在红雾异变之前就已经相识了。蕾米刚搬来幻想乡时和巫女有过接触，为了能在同一片土地上和谐共处，二人曾定下“三不”规则，即不得吃人类吸人血、不得破坏符卡规则、不得引发异变。开始时蕾米莉亚还规矩地遵守着这些，二人和和气气，有来有往地交流着；但久而久之，她的内心就变得毛躁起来。幻想乡在红雾异变之前没出过什么事，而且巫女又看起来懒散、弱不禁风，自己似乎用不着给这位地头蛇什么面子。于是某一天，自视甚高的吸血鬼发动了红雾异变；一是想在巫女面前展现实力耍耍威风，二是也想过得舒服些。可没想到灵梦单枪匹马就杀了过来，轻松地就把自己解决了……

我姑且可以把其理解为酒神派与日神派，或者说自由派与学院派的争斗。然而目前自由派的实力可能尚撑不起她的野心，或是命运选择站到了学院派这边；蕾米莉亚被狠狠击败，颜面尽失。接下来便是上述的结局时刻。灵梦一脸嫌弃地将手慢慢靠近，再靠近，直到触碰到蕾米的肩膀；紧接着她握住了什么东西，然后迅速把手收回。躺在地上的蕾米莉亚因疼痛而抽搐了一下身体。原来，灵梦只是将扎在蕾米身上的封魔针给抽了回去。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学院派与自由派一向是水火不容的。

“妖怪果然只是妖怪，惹是生非，背信弃义。”

二人关系恶化，红雾异变成了最后的绝唱。从接下来的冒险故事和种种异变中二人再没有任何接触这一点来看，也可以印证这种情况。这其实还蛮可惜的，本来有机会发展为关系要好的二人只到此为止了。不过好在这也只是一种猜测。我们可以看到，以上两种关于红雾异变的说法中灵梦的态度是完全相反的，故事的发展也不一致；但有一个部分是相同的，那就是结局伊始时“她向她伸出一只手”。

事实上，在所有关于红雾异变的记录中，正确的部分都止步于此。那时雾变得异常厚重，见证者只来得及看见那一幕，接下来便被红色阻挡了视线。至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虽然由当事者本人提供了流传最广的那种说法，但由于二人言辞不一，还有自相矛盾之处，惹得人们猜测纷纷。所以我想，事情也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她向她伸出一只手。不管如何，结局应当以此开始。月影朦胧，温暖柔和的月光透过红雾洒在二人身上，慢慢平息了战斗的伤痛。蕾米莉亚浑身破破烂烂，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虽然如此狼狈不堪，但她的脸上却是一副欣慰的表情。灵梦在其身前屈膝伸出一只手，眼中闪烁着感激的目光，并伴随着些许愧疚。蕾米抓住灵梦的手站了起来，二人相视而笑。

“谢谢你，明明你才是英雄，却还要被我揍一顿。”

我们知道，吸血鬼是为了方便自己出行而放出了红色妖雾，这些雾对村庄里的人类产生了极大的危害；普通人在雾中难以呼吸，甚至撑不过三十分钟。但真相是怎么样的呢，其实与此完全相反，人们只是被雾的可怕外表蒙骗了而已。

我是恶魔一族之人，几年前被帕秋莉·诺蕾姬从异界召唤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她手下工作。前些日子在一次例行天文观测中，我从太阳表面发现了一些位置异常的太阳黑子。我将此事报告给帕秋莉，随后地下图书室开启高强度观测模式。我们发现，由于磁场的细微变化，地球的旋转周期也发生了波动。帕秋莉·诺蕾姬利用古代的贤者魔法进行了缜密的推演，最终确定这是太阳即将发生异常活动的预警。好在一系列观测结果显示，此次活动只会让太阳释放更多的辐射与紫外线，并不会导致更为可怕的自然灾害。虽然如此，但射线引起的疾病依然对人类产生了足够的威胁。在为幻想乡的所有生物着想的情况下，经过我们红魔馆内部慎重讨论，决定在活动周期内采取特殊措施来遮蔽有害阳光，以此保护这片土地。

当然，我们的措施就是释放红雾。事实上不管是红雾、蓝雾还是粉雾都是一样的，都是用魔法生成的无毒无害的气体而已，不会对人类产生任何危害。只是蕾米莉亚偏爱红色罢了。村里的人们如此过激可能只是由于身体里的一些古老基因导致的生理反应。他们应该好好动动脑子，如果雾真的有害，难道躲在被子里难道就能避免被毒死了吗。

红魔馆一方在行动之前自然也与灵梦通过信。巫女作为神明的使者会对一些大事件有所感应；她相信了蕾米的话，再三确定红雾无害后也同意了此次行动，但对于接下来因事情发展而产生的舆情，她却不能保证完全控制。由于灵梦的生活态度问题，她在人类中能产生的影响力着实有限，远达不到我们想象中的程度。通俗的讲，这位巫女没有任何洗脑能力。你叫她跟人类说这红雾是好的，可怎么会有人信嘛，毕竟这东西如此惊世骇俗。

而情况也是如此发展的。红雾放出去没多久，人类就受不了了，嚷着要让巫女去退治妖怪解决异变。灵梦解释了太阳活动的事但没人听得懂，而在这件事上她又不能一直装死，因为本来神社就很冷清，信仰不是很多，如果她连人类的诉求再选择无视，那这个巫女真的就形同虚设了。

不过这时候灵梦就开始发挥她的作用了。本着巫女一贯懒散的性格，她先用一天时间去收集人类提出的问题，对于异变的情况做一个初步的了解；接下来用一天时间去实地考察分析，寻找合适的前进路线；然后再用一天时间制定对敌策略，武器是用符纸还是阴阳玉；最后选择在一个深夜出发，一路进攻到门卫，然后以“太晚了，下次再继续吧”的理由回来。从实际情况来看这个计划表，最难的应该是第二步，因为雾太浓了，灵梦光是找到红魔馆就用了三天时间。

经过一拖再拖，在太阳异常活动终于结束时，灵梦也解决了异变，成功击败了主谋蕾米莉亚。在战斗终末，雾气犹如回光返照一般变得更浓郁时，她以X的姿态向她伸出一只手。这时的X我想是感激的，并带有一丝愧疚。太阳回归正常，幻想乡的居民在经过红雾的保护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可喜可贺。

蕾米莉亚的动机无从得知，只是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自由派也有当善良的老好人的时候；有的自由派表面上在胡作非为，实际上她在偷偷拯救世界也说不定。当然还可以看出一点，学院派里也有比猪还要懒的人。

关于此种“红雾有益说”，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持保留态度的，有的人甚至拿红雾毒死了自家的鸡来反驳这种观点；而实际上鸡只是因为雾太大看不清路，撞到井里摔死了而已。还有人觉得蕾米莉亚有篡改历史的嫌疑，她刻意美化了自己在红雾异变中的形象，以博取同情；殊不知这种大义凛然太过假惺惺，让人难以相信。

老实说，我也觉得如此。虽然红雾可能是无害的，但对一个吸血鬼，要说是为了拯救村里的所有人类也太不现实；倒不如说是为了她一己私用，去救一个她想要救的人还有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故事就有了另一种开始。

我们应该知道，灵梦和蕾米莉亚其实早在红雾异变之前就已经相识了。二人初次见面也许是在罗马，也许是在巴黎；她们的关系出乎寻常的不错，在经历一些事件后迅速积累了深厚的羁绊（这之中或许有十万字也讲述不完的冒险故事）。由于一方冒险结束的原因，她们不得不面临分离。但终于在某一天，二人于遥远的东之国再度相会。这皆大欢喜的事，她们可以再次冒险，加深关系，有着无限的可以期待的未来。可这时，灵梦却突然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疾病。这种病的症状看起来和普通的感冒发烧几乎一样，但实际上很残忍；它会让患者的身体却无法自愈，药物也起不到效果。感染的人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直到最终死亡。

我对这个病这很了解。事实上在这个故事中我是一名来自宇宙的名医，他们在村里多次求医无果后找到了我。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束手无策的，只能先用珍贵的药物来减缓灵梦身体衰弱的速度，以来勉强维持她的性命。蕾米莉亚等红魔馆一众每天都出去求医问药，看到她心急如焚的样子我都有些动容。所以在此期间我也没闲着，开始着手研究这种疾病的成因，试着从根上解决问题。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利用手头上的先进仪器对灵梦进行了一系列采样分析后，终于得到了结论——如果你是一名叫博丽灵梦的巫女，当你与一名叫蕾米莉亚·斯卡雷特的吸血鬼有了深入接触后，你就会患上这种病。我没什么办法，这个病情案例没法当做典型去分析；它太过特殊了，简直就像神明为她量身定做的疾病。

后来一段时间大家都挺绝望的，看着身边的人一点一点走向死亡确实是很痛苦的事。而我也在这时候提出了最后一种可能性，因为我根本不对这方法报任何希望，所以之前一直没说。我这有一种万能药的配方，如果能够制成，它能医好世界上任何的疾病，灵梦的病也不例外。只是配方的主要原料太稀有，几乎不可能得到——它是一种地球上本不存在的花，它的成长周期只有三天，但却需两个非常苛刻的条件：一、绝对的零度；二、绝对的黑暗。它只能在室外生长，因为需要自然雨露的滋养；但它又见不得一丁点阳光，仿佛如花儿中的吸血鬼一样，被太阳照到后会立刻枯萎；而且其生长温度越低，成活率就越高；但就算将培育环境做倒极致，最多也只有三成左右的成功率。至于我为什么最后还是提了这一茬，是因为我手里恰好还有一颗这花的种子。

我还是低估了吸血鬼的行动力以及幻想乡这片土地神奇的可能性。当天黄昏时分，我就看到红色的雾开始在天空中蔓延。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位小姐竟然有如此遮天蔽日的手段。即使有如此低的成活率，她还是不惜一切办法要去尝试。蕾米莉亚给我下了死命令，培育不出这种花就杀了我，让我的骨灰永远留在幻想乡。

其实在外人看来，吸血鬼放出红雾理所应当是为自己的便利而为，谁也想象不到这其中竟然有如此曲折的故事；她挡住了太阳，仅仅是为了救一个在他人眼中甚至是对立关系的人类。为了培育花儿，蕾米莉亚不光弄出漫天红雾，还请来了一位能释放冷气的冰精，以及一位能操控黑暗的妖怪。我不知道她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也许是英吉利牛肉或是别的什么，但我看到两位女孩都很卖力地为花儿生长制造环境。

于是，幻想乡迎来了未曾预料的热闹日子。在我看来，好像连夏天的亡灵都会迷惘。就在那样的很普通的夏天，边境被红色的幻想包围了。然后命运站在了自由派的一方，一朵鲜红的花儿在洋馆的庭院悄悄破土而出，伴随着希望一同降临在这个世上。

结局也正像我们期盼的那样，灵梦服下了药后立刻变得活蹦乱跳，仿佛之前的病态都只是幻象。就这样，平和再次覆盖了幻想乡的夏天。就像河滩的石头被青苔覆盖一样，慢慢地……

这是一个活了五百岁以上的少女拯救一个活了十几岁少女的故事，如果按照此种情节发展的话，姑且可以给蕾米莉亚定义为一个重情重义、自由奔放的妖怪。身为特佩斯的年幼末裔，她富有创造力，不放弃任何希望，不怕背负罪名并且敢于行动。从这一点来看，比起全程躺在床上等死的灵梦，蕾米莉亚更像是一位主角。请注意，我并没有任何说学院派坏话的意思。（当然我也没说自由派可以活得更长）

有人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灵梦病恹恹地倒在床上，那么又是谁解决的这次红雾异变呢?根据历史的记载，不管蕾米到底为什么放出红雾，总得有一个人过来打倒这位吸血鬼并且向她伸出一只手——我想应该是住在森林里的老凯兹·保罗，嗯，我是说，雾雨魔理沙。

关于此种结局，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情节进展太过飘逸，难免让人有些迷惑。只是有人比较喜欢这其中的蕾米莉亚，因为她看起来比实际上更优秀。所以我的意思是，“她向她伸出一只手”，这个她得是博丽灵梦。好在我们的见证者可能是一位自由派，留下的这句正确的话非常简单，给予了我们很大的推测空间。正像麦克昨天在吃饭的时候天下起了雨，但我们不知道是吃午饭的时候还是晚饭的时候。如果她伸手的时间不是人们默认的那样，而是发生在最终决战之前，那么她的姿态可能也应该会发生一些变化。

她向她伸出一只手。满月被雾染成了红色，挂在朦胧夜空中像一只猩红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关于命运的大战一触即发。博丽灵梦飞在空中，在她面前的是血一般的夜与血一般的妖怪；仿佛进入了吸血鬼的结界一般，有股无形的压力将她其笼罩在其中。这时一束月光穿过红雾不合时宜地照了进来，像是某种开战信号；灵梦也顺应着氛围向蕾米莉亚伸出一只手，以自信的、挑战者的姿态，就像在对她说：我来打倒你了！

我们不难发现，灵梦在开战前伸出的这只手并不产生任何意义。我先姑且推测为她在挑衅般地展示什么东西，那么根据之前蕾米莉亚某句关于杀人犯的宣言，她可能是在展示着十六夜咲夜的项上人头。然而事实上我是十六夜咲夜，我此刻并没有死，而是在旁边某处隐蔽的地方擦拭一架中世纪的钢琴。所以灵梦应该不是在展示什么东西。那她伸出手的真实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只能先蒙在鼓里。

在激烈的决斗之前，灵梦还与蕾米莉亚发生了一段对话（我认为这是众所周知的开战前一般环节）。

灵梦说：“这红雾是你放的，你承认吗？”

蕾米回答道：“没错是我。”

“那你有没有自觉会被找上门呢？”

“我不怕，没人能在我的领地打败我。”

“哼，狂妄自大。”

灵梦潇洒地掏出灵符，准备念符咒发动攻击；这时四周一片安静，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挠了挠头，用稍小的声音说道：

“姑且问一句，你有没有在培育什么花？”

“没有。”

在蕾米莉亚回答完的一刹那，四周响起了热诚的钢琴曲。曲风厚重浓郁，旋律引人入胜；好像是古典贵族般的出身，又好像融入了一些现代爵士风格，有着让人情绪高涨的魔力。另外不用怀疑，这就是我弹的；我利用时间停止技能，在每弹完一个音节后就去看一下琴谱，这样整首下来演奏得非常流畅，而且一个音也没错。我还给这首曲子命名为《献给已逝公主的七重奏》，我觉得这很酷。当然并没有什么公主，也没有人死去。也许。

华丽的弹幕大战开始时顺理成章地响起了华丽的钢琴曲。我卖力地演奏，雾变得越来越浓，直到二人完全隐去，再也看不到任何身影。

到这里我有些怀疑，按照正常的理论来说，在这首钢琴曲的伴奏下战斗，蕾米莉亚大小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的。以往的每一次战斗过程中我都在一旁弹奏这首曲子，最终蕾米莉亚总是会取得胜利，不管敌人强大到何种地步。这就像是某种命运一样。但这一次竟然失败了，让我有些困惑。

在此种情节发展下，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的谜团。蕾米莉亚理论上不会失败，但事实上她却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琢磨可能是她们之间的对话出了一些问题。如果让故事再次回到对话伊始之时，也许事情会有一些变化。

灵梦说：“这红雾是你放的，你承认吗？”

蕾米说：“你是谁？”

“呵，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果然是自由派的一贯作风。”

“不然呢，谁会对你一个小丫头认真呢，才十几岁就学别人出来维护公平正义了，我还以为学院派里都是些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呢。”

“你身上的臭味令我恶心。”

“正相反，你身上人类的香味让我想把你的血吸干。”

……

问题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不过由此对话，我们可以看出一些别的东西——人类的本质或许是把自己定义为一个派别，并与另一个派别展开激烈的争论；而妖怪的本质则是把自己定义为与人类相反的派别，并与人类展开激烈的争论。

关于此种结局还需要补充的是，二人由此进行了一个小时的激烈骂战，最后以蕾米莉亚被对方说服收回红雾而告终。这样我们可以像上个假设那样如法炮制，历史记载中只说了“她向她伸出一只手”，但没说她到底是谁；我们暂且可以认为是蕾米莉亚向灵梦伸出一只手，以服软认输、请求停战的姿态。那意思是说：你赢了，别再骂我了，我承认三月的樱花比四月的好看，狗比猫可爱，洋葱非常难吃，学院派更加正统，求求你别骂了。可以看出，自由派的吸血鬼也许思想开放，行动力惊人，但在用巧妙的语言去说服或攻击别人这一方面，她需要更精湛的技艺。

现在来看，红雾异变的故事中虽然多了些细枝末节，但结局依然存在疑问。此时我应该将故事重新梳理一遍——早在红雾异变之前，灵梦和蕾米莉亚就已经相识了，如果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那么她们可能经历过十万字也讲述不完的冒险故事；如果是在蕾米刚搬来幻想乡时，那二人将会定下和平共处三项原则。后来某一天，自由派的吸血鬼突然抽了一些自由派的风，用雾将天空染成红色，看起来像是要把幻想乡变成自己的王国。这里又可以有三种可能性：一、她遮蔽太阳不是为了方便自己出行，而是为了保护即将面临太阳异常活动的危害的人类；二、她遮蔽太阳不是为了方便自己出行，而是在培育一种用来制作万能药的花朵去救某个人的性命；三、她遮蔽太阳就是为了自己方便出行，她真的想把幻想乡变成自己的王国。不管是哪种原因，接下来蕾米莉亚都即将面临来自学院派的巫女正义的讨伐。而灵梦也是一路过关斩将，轻松地来到了红魔馆馆主面前。自由派宣称今晚会是欢愉之夜，而学院派则叫嚣着让今晚成为永远之夜。接着，蕾米莉亚被打倒了；在雾变得更浓的最终时刻，灵梦向蕾米伸出一只手，以一种X的、未知的姿态……

其实在整个红雾异变的故事中，最让人难以理解的还是蕾米莉亚的失败。吸血鬼的行为虽然天马行空，但心思却异常缜密；她拥有知晓命运的能力，注定失败的事她绝对不会做，这也是为什么她在以往的战斗中都能取胜的原因。

但结局确实如此。我试图找到一种传奇般的力量，能够将强大的吸血鬼的命运改写成如此落魄的结局。在重新审视红雾异变的过程中，我终于发现我一直忽略了一个寻常的、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如果将其考虑进去的话，那她们之间的对话就还有这样的可能。

灵梦：“这红雾是你放的，你承认吗？”

蕾米：“我承认。”

“为什么这样做?”

蕾米莉亚做出了一个很自由派的回答：

“因为我喜欢你呀。”

事实上在这个故事里，我一直没找清楚自己定位。我曾经是见习魔法使，是小恶魔，是医生，或是十六夜咲夜。但我一直影影绰绰地觉得，我应该就是蕾米莉亚。因为这些复杂繁乱的可能性就像命运一样摆在我的眼前。但不管我是不是，我都琢磨着，蕾米应该是喜欢上了灵梦。不然她是怎么忍受封魔针刺在身上的疼痛呢，是何来的勇气即便颠覆世界也要培育制作万能药的花儿呢，又是为什么像小孩子一样放出漫天红雾却只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呢？

其实在这个故事中，魔王是不会输给勇者的，就像自由派永远不会输于学院派；除非，自由派爱上了学院派。

我不知道这份爱情是如何产生的，也许是在那十万字也讲述不完的冒险故事里，也许是在乡间某个田野深处不经意的一瞥。我只是清楚，不管再重来重来多少次，蕾米莉亚都会被击败。

“我喜欢你，但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因为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样就很尴尬。”蕾米莉亚是个很矜持的吸血鬼。

“我知道。”

灵梦虽然没回答什么，但是她的眼睛已诉说了一切。

于是，一场激烈的、带着命中注定结果的战斗开始了。热诚的钢琴曲响起，浓雾纷飞，硝烟四起，弹幕在猩红的月光下跳着舞，符卡被颤抖的声音所宣读；月光在向下坠落，一丝一丝的，就像下起了雨……

其实最让人悲哀的不是和食主义者爱上了西餐主义者，不是健康的人爱上了绝症患者，也不是自由派爱上了学院派。而是一位吸血鬼，她爱上了人类。

在没有时间维度的命运视界中，神已经告诉了蕾米莉亚：只有开始。所以她只能在结局之前动动文章。拯救全人类，制作万能药，方便出行，放出红雾的理由可以有千万种；但不管如何，最后她也只能用一场让自由派颜面尽失的失败来换取与另一个她最后的故事。她知晓，这就是一个自由派的最终宿命……

现在，红雾异变的故事终于要结束了。

她向她伸出一只手。满月被雾染成了红色，挂在朦胧夜空中像一只猩红的眼睛；激烈的战斗让灰尘纷飞，与飘着的浓烟一起，让红魔馆的样子又模糊了许多。蕾米莉亚坐在地上，忍着疼痛支撑着身体；她衣裙破烂，狼狈不堪。而在对面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就是巫女博丽灵梦。一束月光透过浓雾照在二人四周，好像一盏聚光灯打在了液态二氧化碳上面，两位如同舞台剧即将落幕时的表演者一般对望。就在这时，灵梦以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姿态向蕾米莉亚伸出一只手；而就在这时，我也清楚了自己的定位。我不是上述任何人，我是照耀下来的那束月光，我是组成漫天红雾的一颗微粒，我是轻抚她们裙摆而吹过的微风，我在这里看着她们的一切。

伸出的手代表着欲与联结，但也同时意味着与其了断。蕾米莉亚明白这应该就是灵梦对自己告白的回应，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于是她紧紧地抓住了这只手，站起身来，用力抱住了灵梦。雾变得愈来愈浓，献给公主的重奏也即将走到尾声，二人的身影逐渐模糊不清。在被红雾包裹的，没有任何人看得清的空间中，她们十指相扣，互相凝望；随后跳起了舞，也许是探戈，也许是华尔兹，舞步自由且浪漫。她们不顾形象地大笑着，笑声传遍了大地，融进了微风，穿过了红雾，穿透了云层，直冲月亮。她们之间不会再有新的故事产生，今晚无法成为永远之夜，只能是最后的欢愉之夜。明天红雾就将散去，幻想乡不会发生任何事情，直到第二年迎来漫天飞雪的春天，新的故事发生，她会结识亡灵公主和妖怪贤者，会认识更多新的人。一切都很井然有序，一切也都在不可挽回地走向注定的命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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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主题的解释：本文斗胆模仿了一些元叙事的叙事手法，即暴露自己的创作想法，虚拟一种又一种可能性与结局，从其中寻找想要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