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非礼勿言。勿开颜色玩笑,远离低俗恶趣味,涵养自己,尊重她人。
以下正文:

诗经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季节更替周而复始,太阳底下并无新鲜事物,人世的爱恨悲欢,也不过相似循环。
两千年后的炎炎夏日依旧在九月随晚风渐渐遁入山岚,在漫山红遍的枫林间,被松风水月的澄澈抚慰作丝丝缕缕眷着寒意的靛青色晚霞,坠进星辰散落的夜幕。
我感到肩上一沉,回头恰好撞进他凝望我的眼眸,像一口黑得深邃的井,藏着说不完的故事。其中一件,写着此时的他,正站在背后,为我轻轻披上风衣。
我埋怨道:“椅子好硬。”
他朝我翘眉:“别说椅子会硬,街上的男孩子看到你也会这样。”
我忽然觉得被冒犯,不由大怒:“不好笑!”
他还是那么敏锐地一下便察觉出我态度有异,连忙道歉。
“你是男孩子欸怎么可以对我说这种话,虽然关系很好但也要注意分寸。”
他的玩性被我打搅,当然也很不高兴:“我当然也是打量着你可以接受才会打这个趣的。”
怕我误会,他又重新给我解释了一次那种生理反应可以只是出于单纯的美的诱惑,并不总是与Faire l'amour有关。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恶意,但确确实实让我觉得不舒服了,也很不尊重。”
他没接话,空气凝固了十秒,好像老式录音机突然卡带,我尴尬得脸上发烫。
“也就是你,我才有耐心道歉还好好解释。换作别人我说什么?!跟我摆她是女孩子就要怎样怎样,我立马让她走!”
他突然启口,还说得激烈,见吓了我一跳,便很认真地探过头来看我,脸上一副“你还好吧”的表情,末了,叹口气坐在床上,说:
“其实我想说的是,刚刚的馨馨让我觉得不是我认识的馨馨,陌生得像寻常女子,我很失望。”
寻常女子,我知道这是他对我很严重的贬低。事后他看我文章的时候也指出,当时更让他不高兴的不是玩性被打搅,而是以这样的交情如果开不起那样的玩笑——他不稀罕我还是他多年的好友。
“可是你以前也从不说这种恶趣味的呀,是不是你也不像我认识的志辉。”
“——彼时是谁在我家肆无忌惮午睡把衣服都掀开,又是谁上学时穿袖子老宽的衣服,我看到后跟她说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她还大大方方扯开领口自己看完跟我说不对是另一个颜色。当时都不计较,现在一句玩笑却较真了?”
当时……我不争气的泪水顷刻间大滴大滴从眼眶中滚落,只觉得心里很空,胳膊伏在桌上,脑袋埋进臂弯痛哭。
他赶过来抢救桌上的稿纸,其次才是抢救我。
“呜呜呜想起当时,我好难过……一直没告诉你,为什么你最近总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情绪不佳,未敢直面过往,去远镇的那几年,由志辉代为执笔:
彼时的一幕像那年中秋,你从大学千里迢迢飞回本地,向我哭诉和又一个男孩感情上的纠葛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半带着回忆又半带着羞涩,断断续续娓娓道来。而我拉着你的手,拢你靠在肩上,随抽噎的节奏不紧不慢轻拍着你的背。
若你不说,也实在想不到怎么这样一个可以靠在我身上哭泣的女子,学生时代一具阳光开放的灵魂,会在刚刚的玩笑面前本能地张开羽毛对峙。
那年你我说好别过以后,你随秋明去了远镇,他继续上学,你则在外租房,白天去他学校里蹭课,没课时在操场打篮球,时而一起在食堂吃饭,时而去外面的餐馆,吃完了逛商圈、服装店、看电影,闲的时候也四处找些事情做。
有一天你打篮球时弄伤了脚,踝关节青肿,动弹不得。秋明一路公主抱着你去到他宿舍,爬上五层楼梯,稳稳将你安置在床上。
一路上你挽着他的脖颈,枕在他厚实手臂上因为用力而拱起的肱二头肌上,目之所及尽是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下巴,亲切闻到秋明的球衣上带着微微的汗味,夹杂着干燥的秋日下午明媚太阳的味道,是少年的气味。
这令你想起少女时代的那个春天,你和秋明在村子里种有两棵高大银杏的旧操场上打篮球,累了坐在温温的地上大口喝水大口喘气。你对他说,银杏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植物,必须雌雄同栽才能存活。它们可以活很久很久,但若其中一棵死去,另外一棵也会很快死去。
你可以很清晰地回忆起,那天阳光灿烂得像是孩童的天真笑颜,老银杏有着彰显它命途坎坷而萧疏的蓬松枝叶,从灰色水泥地上细碎摇晃的影姿,可以看见轻盈的风在枝叶间沙沙穿越,问询大树的古老。小操场只有两个篮球架,木篮板油漆剥落而残损,篮筐锈蚀。球砸上去,整个框子就咣当咣当摇晃。
你躺在他的床上,闻到被褥枕头中的气味……比刚刚一路上他少年的荷尔蒙气息更为浓郁的气味,是他身体与生活的气味。看着秋明细致而耐心地为你送上开水,在脚踝轻轻揉搓按摩,敷上药膏,还拿来枕头给你垫高,你一时间觉得相濡以沫也不过如此了,有种你们是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老夫老妻的错觉——你以为你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
“我想就在这里睡了。”你说。
“那我睡哪?”秋明笑着问。
“唔,也在这。”你朝旁边努努嘴。
“给人看见了多不好。”
你温顺得像只小猫,怯怯地说:“那我们都去我那里睡嘛~”
当晚你们开始同居。
房子其实很旧,老式的实木地板,有一些边缘已经翘起,墙壁上有曾经的沙发、柜子、床留下的痕迹,和新置的家具并不吻合,从前被遮住的部分发白,露出的已暗黄,一条明显的分水岭,痕迹清晰。就像房子曾经与家具都恋爱过,可现在家具全都离开了它,只在房子心里留下一道道刻骨的痕迹。
可尽管这样,大城市学校周边的房租还是不便宜。你随秋明到这儿来,家里并不赞同,闹过一次,也就不大给生活费了。秋明的补给也仅够你们日常各种娱乐开销,所以你还得拼命挣钱,东干西干,写稿、家教、餐厅、冰激凌店,什么都做,赚来的极其微薄,除去房租亦所剩无几,周末逛一次街就没了。你还总告诉自己,等他放假了也可以去找点事情,就好些了。
“一开始一切都是很美好的……”你摆弄着挎包上的白色毛绒小挂件,陷入漫长而悠远的回忆,任由披散的头发盖住半边脸颊,噙在嘴角亦不去理会。
这挂件是那时候你们一起在饰品店买的,就像人们现在抚摸罗马斗兽场残垣断壁上凹凸有致的纹理,借以构筑起古罗马帝国的恢弘盛大一般,你也在试图令自己重新沉浸回那时的爱恋。我能像从食物的气味分辨其组成一样,分辨出你说起旧爱的时候,语气里困惑、无奈和犹豫三种成分:基调是落寞而怅惘的,但又带着任性与野性。
秋明想要翻云覆雨,但你却对警幻所训之事有天然厌恶,哪怕亲吻时的唇枪舌战也不是很喜欢,试过一两次便嚷着再也不要,他也就不再强求,但似乎从此对你最喜爱的拥抱也不很用心奉陪。
秋明异性缘极好,你虽也是很好,但由于忙着赚钱,又不怎么在固定的地方混,也是心里已有了他,便没有继续在外探索,所以一时没有体现出来,竟像是一个辛勤劳作的小姑娘。
有时候他在学校和同学玩,回来得很晚,你等不及早已睡了,第二天醒来就给他做午饭,他照例回来得晚就要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听见锅铲在铁锅中划动得刺啦作响,香菇裹着热油,那种极其浓郁的烈香直直钻入鼻腔,刺激嗅觉。随后闻见随电饭煲上白气扑扑冒出的米饭的清香,还有当归鸡汤古典、淡雅的沉香。他吃得津津有味,边嚼着饭边说: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你像个母亲爱护孩子一样,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忘问问昨晚去了哪,玩了什么,他总含糊其辞,不耐烦地说:“没什么,就和朋友喝了几杯酒。”
你疑虑大增,待要再问却怕他发火,总是觉得虽然秋明仍然好端端坐在这里,昨晚依然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可隔着餐桌就像两个人隔江相望,看得见彼此朦胧的影子,却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周末凌晨四点的时候,你们正睡着,有人给秋明打电话,他竟然接了。之后,窸窸窣窣地开始穿衣服。你背着身子,模模糊糊问他:“你要去哪儿?”
他说:“朋友喝醉了,难过,要我去陪陪她。”
你问:“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他说:“女的。”
你咬了咬牙,翻过身,说:“你有病?”
他也很不客气地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你完全醒了:“那我算是什么?”
他漠然地说:“也是朋友。”
你大为光火,不顾凌晨天冷,冲到他前面,用背抵住门,张开双臂。
“她是谁你不跟我说清楚,我也先不问。但是我……也是朋友?”
他喊:“让开!”你不动。
他上前来夺门,你劈开他的手,突然间你被冒犯,便不顾一切扑过去,撞在他身上,捶他,用指甲抓他,要把他撞离这扇门。
可你怎能打得过他,他捉住你的手,一发狠便把你摔到地上,然后恼怒地看着被你抓出一道血痕的手臂。
“别逼我,我最烦你这套!”
你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今天还是你痛经的第二天。
他还是走了,摔门而去,屋子里的气氛被那一声巨响淬火,凝固成钢铁一般腥寒的沉默。你被浇筑在那块钢铁里面,困成一块姿势痛苦的雕塑,就这么枯对四周被你们突然的硝烟波及的无辜家具。
他这一走就没再回来,第一个晚上你还觉得大为解恨,可第二天很快就后悔起来,发疯似地想念秋明。受凉的你发了烧,伤心欲绝之下干脆自暴自弃,给他打电话发消息,想着如果他不来,你就病死了或者饿死了算。
他在第三天晚上,你水米未进奄奄一息之时回来了,赶快送你去中心医院挂了急诊。
人事不省的你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嘴唇发白,枯槁得脱皮。
仍不忘问他:“我算是什么?”
他此时倒是一改前日的凶暴,温柔地拍拍你的脑袋:“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你当然是我最不舍得放下的人。”
可依然不是满意的答案,你刚要反驳就呛到口水剧烈咳嗽。
头痛之际你回想到《新约·哥林多前书·第十三章》: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之事,不求自己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你嘴里喃喃地说,可我毕竟不是圣人。
你的病好后,你们倒是又甜甜蜜蜜了一阵,他也不再晚上玩到很晚,下了课你们就手挽着手出去吃饭,吃完饭去坐观光的江船看河灯。
时间久了,各自需求不一样的,终归还是不一样。秋明心里最想要的,并不是一个给他熬汤烧饭、和他逛商圈夜市、一起看电影的人。这些东西,有了也不错,但对他不重要。而他认为重要的,你的确又很不愿给。
当你以为你倾其所有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面前的人,也许,需要的那种爱,完全不一样。好似你掏心掏肺为他,但他却是一个吃素食斋的人,对着心肺做的荤菜作呕,碍于面子不敢直说,甚至还为此长期忍受——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委屈。
相形之下,你在每次吵架中,孜孜不倦地列举自己爱他的功绩,数落他的冷漠。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对于付出的不甘心。
可你也只是想要单纯的基于两情相悦两心相许的浪漫的恋爱,加上一些物质上生活的享受,并不对其它的有过多渴望。
我问你知道《第二炉香》①的愫细吗,你说知道,你并非和她一样未受教育不谙此事,只是不喜欢以此为乐,每次其实都难受得咬紧牙关,就这样看着他专心致志沉浸在享受当中,时而闭着眼睛咝咝吸气,时而沉闷粗重地喘息,匆促暴烈,显得无比陌生。
你看见街边卖烧烤夜宵的一对下岗夫妇,夜夜在那里摆摊儿,你有时候还和他们聊聊天。贫贱夫妻,手脚勤快,男的烤东西,女的做招待,生意极好。来吃烧烤的客人,东呼西唤,一会儿要纸巾,一会儿要加菜,一会儿要啤酒,一会儿要埋单。忙碌至此,从未见他们不耐烦。夫妇两人笑容殷勤,奔前跑后,在客人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甜甜地应着,好嘞好嘞,马上马上。冬日里寒风刮得人头痛,夏日里炭火旁边热得人大汗如雨。你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有那么辛勤的笑容,在看上去这么辛苦和卑微的生活里。
你觉得还不如他们快活。
终了,在你们彼此心知肚明气数已尽的最末一次见面时,在他的宿舍门前,秋明走进去,找了一会儿,从柜子的最底层翻出那本书。顺手翻了翻,内页已经发黄了。当着其他室友的面,他们语无遮拦地说:“哎哟,馨馨多好的人呐,怎么就分了。”
你听着难受,转头就走。他赶上来把书递到你面前。
你接过那本书,像托着一生,无处安放似的。
你还记得当年去远镇的第一个周末,你们在你的房子里一起看《花束般的恋爱》②,末了你站起来从柜子上拿出一本书,说,给你。
书用牛皮纸包了封面,是张爱玲的短篇小说集《倾城之恋》。他一边翻开一边说,这书我一直想看的。
你说:“嗨,不是为了送给你看的。”
他茫然望着你。
你赶紧说:“你别误会,也不是说你不能看。只是我很喜欢这本书,觉得书里的小寒、流苏、丹朱③,都有我的影子。这个书就交给你吧,对我来说就是个仪式。”
你又补充说道:“这书,交给过以前两个人的,最终都收了回来。”
他脱口而出:“这本书到我这儿就不会再传走了。”
那时你们还未抵达爱情的真相,他大约也想象不出三年后,你捧着这本书,无处托以终生的样子。
其实你后来才觉得,两个人之间,别说这么重的话;许多重话本就是夸大其词,好像在一上路的时候,就背负了沉沉包裹,走不了多久就累。反倒不如什么诺言什么期许都没有,轻车熟路走下去,能是多远就多远,指不定还长久些。
那晚你独自回去,还是不免感伤与不舍,走得神魂颠倒、泪眼模糊、不分东西。路过一家酒吧时迎头撞上同样踉踉跄跄喝醉了酒出来的两个男人。
男人见你美貌,又独自一人,借着酒胆当时起意,扭着你就要去旅馆。
你累了一天,心力交瘁疲惫不堪,死命挣不脱,喉咙又不巧哭得哽咽,竟也叫不出来。
他们见你反抗,就拿刀威胁,你便不敢再动,看他们的手法大概已不是第一次了。一个人先去开房,另一个擎着你,等那一个拿到房卡了再一起进去,你路过时频频向旅店前台示意,很绝望的是他们被电脑屏幕遮挡,没能看见。
沿途但凡遇到其他住客,你都尽力使眼色打唇语,庆幸的是有对年轻情侣,那边的女孩子似乎看到了你的求助,半举起手机点点头。
你不确定她是什么意思,要你用手机求助?还是她帮你用手机求助?
你心想,我要是自己能求助还向你求救干嘛!
客房里,他们酒醉之后雄性激素支配下的虎狼之态尽显,你吓得不知所措,理智告诉你为了自保应当暂时顺从,可你此时心灰意冷甚至于有寻死的况味,于是狠下心来漫无目的地又打又踢,他们的刀本只是用来威胁,却也不想真的弄伤你,倒也无法真正对你下手。
你踢疼了其中一个,他酒醉之下暴跳如雷真的想要将你刺杀,还是另一位稍微清醒竭力阻拦:大哥!大哥!息怒息怒,杀了她我们都跑不了,如果留她一条活路,到底我们又没碰她,就是警察来了也验不出来的没有证据的。
男人还是余愤未消,口口声声要找绳子来。
……
馨馨不让我写下去,实也不愿存留这样的记忆。
总之最终的最终,那位朝你点头的女孩帮你报了警,警察赶到后将两个男人当场抓获,还有手臂和小腿被绳子勒得通红的你,衣服被刀划开,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面对一众男警官羞得不知往哪里躲。白皙单薄的肩膀湿漉漉的尽是冷汗,愈显你楚楚可怜,好在很快有随到女警官捧来床单给你包上。
从此你对带有那样暗示的玩笑深恶痛绝,一听必怒,同时又打冷颤。
回到我继续下笔。之后我在远镇稍稍整顿好,就赶回到了海城,就有了他《八月晚风》的一幕。
这一次是我来杭州出差,刚好碰上志辉来参加作家协会会议,就约了一起吃饭,最后到他下榻的酒店,我一见到他,一又聊到过去那段纯纯粹粹全是快乐却无关风月的时光,对比起再以后寻求风月路上的我,就好难过。
志辉鼓励我难过也可以写文章,于是我就在这里下笔。
就像我过去囫囵看那些版本陈旧的十九世纪英国女性作家作品,着迷于那些花哨的名字背后泛滥的感情与命运,幻想有一盏哽咽的烛台,一间寂寞的阁楼,一支触纸沙沙作声的鹅毛笔,一张木纹华丽的旧书桌。如此,一座常年浸淫在英格兰雾色中,充满了爱与死,等待与寂灭的旧式庄园和深闺旧怨的爱情故事便可以从一叠传世的手稿中呼之欲出。一辆黑色的马车正艰难地穿过伦敦冬夜里泥泞不堪的巷弄,赶车人的背影幻灭在这悲惨世界:这些富有电影镜头感的梦境背后,是我略带批判现实主义色彩的年少心迹。
第二天我就要回去,告别的时候他也很英国风——只抓住四只手指的握手,末了还吻了它。
对了,志辉嘱咐我最后一定要加上这一段,说这一点依然像当年的我:
在机场道别时,你离去的脚步寂静如猫,在大理石地面上轻捷盈稳,丝毫没有一点声音。刷身份证过闸口时一气呵成,目不移视,步不改速,挺直瘦窄的背影随一袭白色连衣裙隐入通往天空之路的玻璃门,优雅永不过时。
若无你给我披上风衣,我何以在露浓霜重的深秋静赏红枫。

①《第二炉香》——张爱玲小说。愫细是里面的人物。
②《花束般的恋爱》——2021年日本电影。
③分别出自张爱玲小说《心经》《倾城之恋》《茉莉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