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命运的变动线】元旦特别篇:家书

【命运的变动线】元旦特别篇:家书

2022年12月31日 23:00--浏览 · --点赞 ·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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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它不算节,更像是一种象征。它象征什么?象征着一年的开始,一年到头轮换一年,事物就在这永恒不变的自然法则里不断流转下去。

楚家和黄家都是不过元旦的,两家的老人觉得接轨国际历法后再庆祝这天显得和很快就要到的春节重合了。但也架不住村里其他几户都要过。

楚冬霭起得很早,她要去镇里拿黄乾川寄回来的信,上个月还在学校时的例行信件他说元旦会把信寄回来;她早就不怎么写字了,学校里引进了一批新的打字机,给他们这些未来的将军们使用,这些打字机都是来自她有实无名的丈夫现在所在那个地方制造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大洋彼岸收到的几乎所有的信,都仍然是手写的。

这次他寄了很多信回来,有对两个家里的12月例行通讯;有很厚的一个信封,不用问也知道是还他母亲的救济款的;还有给其他朋友的,她翻了翻,把其他的收拢到一起,把自己的揣在怀里,抱起来给其他人送出去。先送自家的,再送别人家的。

送完,也不顾天上又开始下小雪了,少女很随意的扫扫桥上的雪,坐下,开始读信。

这次比起以前的信显然仓促了很多,他甚至用错了非信纸,而是用的给报刊供稿用的纸。

楚冬霭亲启:

年末了,有点忙,抬头写完了才发现拿错纸了。这毕竟是别人的年,他们确实比我们过这两天忙的多,就像我们过年的时候那样。

大概在你拿到这封信的十二天前,学校就放假了,这里学期多,假期也多。寒假放四周,然后两个月春季学期、放两周春假,之后夏季学期和暑假、秋冬学期就和我们一样了。这我应该前几封信说了,怕你忘了就再写一遍。

这两周多的时间不是单纯给他们、我们玩的,是的,就是和我们过年一样,他们要准备过年的东西。英孚雷特帮我们找了个新的宿舍,报社六个人可以在新家过年,我也有自己的房间了,但在搬进去以前,我还是要缩在阁楼上过日子。有自己的独立工作室始终是好的,但是缩在阁楼上写稿子也写出感情了,总还是有点不舍得。英孚雷特给我涨了单稿的稿费,袋子里给妈的钱是熬了几个晚上结出来的,不过不要跟妈说,省的她担心。

在你拿到这封信的第五天,也就是我写这封信的这天,算是他们很要紧的一个神的诞生的日子。在联邦里就没有他们宗主国那么严格的戒律气氛,学院里会邀请学生参加晚会,几个和我一起来的本国的都推掉了,都在收拾包袱,准备明天回国,我收了他们点钱,用报社的小推车把他们的行李送到码头,他们搭送这封信的邮轮回来。他们都比我经济状况好,也乐得一个同皮肤颜色的送他们一程。

我没有订礼服的钱,只能试着自己做一套,不过还好,我一直帮报社旧址边上的那个裁缝干活,他有教我怎么做衣服。我现在就穿着那套衣服,也试着帮你设计了一套西式的礼裙,但是布料有点贵,宗主国一直在和联邦加舶来品的税,这里的散装联邦本质都是学生在领导,很难玩得过那帮坐在议会厅里的大爷们。

学院的大厅里被装饰的金碧辉煌,厨房的大叔和阿姨们都走出来,也穿着礼服为学生们服务,一年到头都毕恭毕敬的为学生们服务最后一次,对,他们也有假期,到春季学期开学他们都不上班了。菜式基本都是压箱底的,主菜是烤小牛排、烤鸭,甜点有隆美尔布丁,什么酒都有,不逢年过节都见不到这些大菜。酒过三巡,自然有跳舞,学院里那些好看的、金发碧眼的当地人们都舞的快活。他们的舞蹈和我们看你学的是截然不同的,当然,这我也说过了。我去了主要就是帮他们拍照的,吃饱了我就赶回来了,底片刚刚挂进暗房在冲刷,明天能出早报。

刚刚写完那一大段,我放下笔,手有点疼,出去呼吸保卢斯镇夜间清冷的空气,天天都在写稿子,然后英孚雷特和其他人帮我校对,英弗雷迪送去印刷,笔墨几乎一天一支,但是我很舒服,比起在家里念医,我感觉这条路是最适合我的,我没有走错那一步。
就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归感觉有些对不住你。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等我,但婚约始终不能束缚两个年轻人的未来。

不要太惦记我,照顾好两个家,谢谢。


黄乾川

保卢斯镇

1600年12月25日


楚冬霭折起信和设计图纸,慢慢悠悠的哈着气,迎着逐渐往天上走的太阳往回走,然后把信放到书房最顶上,堆满了一模一样的信封的角落。



在他的未婚妻看着太阳一点点往下走,月亮一点点爬上来的时候,黄乾川刚刚起来,简单洗漱之后就帮报社的其他人把东西搬到新家去。新家很大,两层楼的布局也是给了他们六间客房,而不是原来青年旅社的布局。英孚雷特和英弗雷迪早带着报纸出去送给货摊了,里奥·黄的头条文章和小说都还算能卖,报社也比刚开始的时候有了点成色;查尔斯和另两位去找印刷厂谈之后的事情,所以搬家只有他一个人看着。

搬完,在步兵路这个待了一年的窄巷前挂上商铺搬迁和雇主出租的牌子之后,他回头,看到邮差正过来送他今年最后一次信。

“嗨,”他打过招呼,接过信,“今天邮局几点关门?”

邮差挎上自行车,很赶的样子。

“大概十一点半吧。”

他带着信去邮局改了报社的寄件地址,碰到几个上学的同学,又闲聊几句,聊到兴头就去小酒馆里吃中饭,喝上几杯。他们都比他大,所以对小黄过年不回家其实不怎么理解。别说其他人,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很理解。

总之闹腾完,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把其他五个人的东西都送到他们的房里,再拆开信,也已经是下午了。和他接近一天一支笔墨的忙碌相比,他未婚妻的来信从来都是打字机打上去的。他去过流水线工厂上工,见过他国家文字的打字机组装,但他实在不知道一台要固定在接近十英寸的桌子上的巨大的打字机在写信时到底有什么用。

不过能见到所爱的人来信,自然字字千金。


黄乾川亲启:

川,还好吗?国际历法年末了,不知道你在那边准备过年是不是和过我们的年一样忙。

期末考今天考完了,最后一天考马术,我有免修单,可以不用考。但看着老任,看着四小花他们在马上机动,拉弓射箭,其实我还是有点羡慕的。但看着你写的报道,你拍的在大洋彼岸那些有轮子的东西逐步取代马,并且预言马和骑兵都会被淘汰,我真的不知道申请只学理论这条路到底是不是对的。或许你还是对的,或许你不是,毕竟我有家族重担,不像你可以一走了之,还说服了追过来的老一辈,并且找到了维生并追求自己的理想的办法。有时候运气真的不由分说,我能感受到你的好运还会伴你过很久。

说道替代,我现在还在用打字机为你写信,现在我也不怎么写字了,所以我还把老马车夫晾在外面,在学校写完这封信再回去,打字机很大,我不得不强迫自己不去手写,而是习惯这台打字机。总感觉打字还是会取代手写,就像你写的,铁皮最终会代替血肉进行作战。两次聊到这个就再多说两句,这份东西在我们的教室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老师把你的报纸裱起来挂在告示板上,第二天早上已经有了很多批你这条的信件钉在边上了,基本都是以联盟里蒙古帝国的战斗作为例子的,他们的分析后来被老师逐条的表扬过去。但我觉得,你引述的那些东西,莫斯科公国独立的第聂伯河之战,还有德意志等地发生的一些农民起义,这些细小的国外冲突,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其实战争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你问我什么态度?我肯定支持你的,虽然老任不是很信服,觉得你只会空谈。

再说说你的报纸,我之前没提过,我有留意你的报纸,在国内当外文基础读物卖的很好,不比欧洲那些大报纸销量差,军事板块有几期我们学校定了,文字很通俗易懂,也许是走的平民化路线?我不知道商业的事情,那些不是走军事科目的我们应该知道的。你知道的,专职对专科。我不得不羡慕你了,几次来信都说你们可以学自己想学的东西,而不用应付麻烦的规章制度,规矩很严,学术风气不重,基本就是条条框框。

写到这里,准备的话题其实写的差不多了,前些天我们武装越野,我跟着教师团慢慢的走上去,看着他们全副武装的跑,扎好营,和四小花躺在一起,就突然想起那个在南山顶上的有星光的夜晚。

我是不会特意去想你,只是偶尔会想到你。


楚冬霭

1600年12月20日

京城的学校宿舍



黄乾川叹了口气,把信扔到刚重新理出来的那一堆信里。他披上大衣,突然感觉有些不妥,把那封信精准的从信堆里抽出来,放到书架的最顶上,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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