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原神同人】胡桃——安魂(二)

【原神同人】胡桃——安魂(二)

2022年12月12日 03:03--浏览 · --点赞 ·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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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孤坟的墓室

 

闭着眼睛,细嗅空气中阴冷而潮湿的腐败,似乎周遭的泥土历经了上千年的哭泣,已然升华成气,交融于空气之中。

 

睁开眼睛,那泥土却又好似迷途知返,放弃汽化,纷纷凝华作卑微的泥,只把你裹得严严实实。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黑暗,你说不清那泥是近,是远,是干瘪,是腐烂,什么都看不见,却又好似什么都看得见。

 

这种难以言喻的黑暗,就像索命的钩锁,从你心底勾起难以言喻的恐惧,迷茫与彷徨。诚惶诚恐之下,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又真真切切地捅进你的耳朵里,令你不自觉地以为这是来索命的无常。只听得一个女声掐着嗓子低语道:

 

“我的小史们啊......你们在吗......我的腿摔断了......”

 

但是谁都没有回应。

 

“啊啊......救命啊......好疼啊...救我......”

 

“算我求求你了,胡桃。”有人擦亮一根火柴,擎起点点微光照亮四周,晕染出一大,一中,一小三个模糊的轮廓。只听那人接着说道:“你正常一点,我害怕。”

 

抬头看看,一孔不大的孔洞贴在天花板上,居然一点光都没有流下来。这三个人就是从这里跳下来的。不知为何,火柴上的火苗熄灭的十分的快,几乎是眨眼间就要被扼杀掉了。

 

“你那个不好使,看我这个。”胡桃掏出她那根形貌赤红朱丽的杖,一手掐诀,捏了个看不懂的手势。这时杖头星星火火迸发出火星子来。接着又打了个响指,“烘”的一声,杖头就迸发出火焰来。

 

“你这烧火棍儿挺厉害的嘛。”先前那人忍不住赞叹道。胡桃的神之眼熠熠生辉。

 

“住口!护摩之杖岂是尔等可肆意揶揄的!”胡桃故作恼怒地甩棍击向发言之人,那人抬手一挡,霎时响起了“滋滋滋”的声音。浓厚的水蒸气顿时充满了不大的空间里,然后快速逸散进深处。

 

“焯!你把我手弄没了!”受击者惨呼道。只见得晃晃荡荡的辉光下,一道独臂的黑影晃晃荡荡地缩了水,由成年人的体型倒退回青少年去,新的臂膀从断臂处顶出来。“妈的,这么些水我得花两个礼拜才能涨回来。”

 

“别那么伤心嘛,小水,待会找到好东西了给你们。”胡桃看向最小的那个影子:“你们肯定用得上。”

 

三道影子都在墙壁上拖得很斜,很斜。火光照射在墙壁上,涂了一墙棕黄。不知是褐色的土把光调和成了黄褐色,还是这火焰本身就沾了点泥土气。

 

正对着三人的,是一孔隧道,里面正在“呼呼”地吸气进去。活像一张死人的嘴,为了返生吸收天地精气。

 

最矮的那个孩子一言不发,默默地走了进去。另外两个人对视一眼,耸耸肩,也陆陆续续地钻了进去。

 

“胡桃。”      “嗯?”

“你背过桃花源记没有”

“小水啊,文采不好可以不写,没必要总是引经据典的。”

“倒也不是......就是想起来了,感觉和现在有点像”

 

走了一阵子,眼前幽幽然涌现出两条岔路,幽邃深黑,看起来颇像先前胡桃用来吓唬人的小鬼的眼眶。右手那条路,洞口用木条木桩什么的支撑了支撑,给人以安稳踏实的感觉。而左手这条路,泥泞不堪不说,甚至有大块泥团掉落,随时都会塌方的模样。

 

“嗯......”胡桃掐指一算,对小水说:“时间差不多了,地形都打探好了吧?”

“啊?”

“甭给我装傻,我门儿清着呢!那些水汽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吧?快告诉我,前面这两条路咱们该走哪一条!”

 

小水闭上眼睛吭首深思,睁眼道:“走左路,路途略短却凶险万分;走右路,较为安稳但路途漫长。”

 

“依我看,还是走右边的好。”小水说。

“好!那咱们走左边吧!”胡桃随手拉起两只手,兴奋地向左跑去。

 

“哒哒哒哒”的泥泞声响起,溅起的泥水花粘在一旁的蘑菇上。踩下的水坑很快被脏水淹没了,空余一片混沌。就这样,胡桃拽着别人跑了一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丫头停下来。一停,她便拄着杖喘了喘气,眼里闪着诡异的光。

 

“我们跑这么远干嘛?”小水问道。

“跑远点,断了后路,这样咱们待会就不用再纠结是不是走右边更好咯。”

“哦,这样啊。”小水咽了口唾沫:“那你为什么就带我一个人跑。”

 

胡桃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攥着的是同一个人的双手。隧道里霎时弥漫起尴尬的气息,就连护摩之杖上的火焰都不再发出“噼啪”的烧火声,沉默了。

 

两人默默往回走。走到分别的岔口时,突然发现右洞口莫名其妙的被白化的树根堵住了。这些有壮汉腰粗的根茎摸上去质感很像石头,盘曲丛生,封住了路。用火烧一下,甚至没有炭黑的烧痕。

 

二人面面相觑。胡桃发问道:“这真的是草元素神之眼能达到的效果吗?”

 

“这不是简单的草元素造物,它是完全仿造地脉的形态构筑的。”小水敲了敲眼前的根茎,有沉闷的敲击声:“这样封路,很明显是不想让我们跟过去嘛。”

 

“居然有点不着的草元素,好邪门”胡桃也有模有样地敲了敲,心一横:“看我强行给它烧开!”

 

“嗯,曾经有个拿邪眼的愚人众火铳兵和你想的一样。”

“后来呢后来呢?”

  “死了呗,把自己累死了。”

 

  “唉......咱们还是走左边吧。”胡桃罕见的耷拉下精神头,拖着脚步向左走去。

 

一路上走的很无聊。周围都是黑压压的泥墙,火光一照,格外阴森。耳边空落落的,只有鞋底踩上泥点,“啪唧,啪唧”的声响,怪叫人心痒的。

 

走着走着,一种诡异的想法升起,总感觉眼前被火光照亮的这一圈隧道马上就要坍塌了,把所有人都埋在这里。

 

“乱想什么乱想。”小水摇摇头,想把这些诡异的想法甩出去。百无聊赖之际,就听见胡桃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水,问你点事儿呗。”

“问呗。”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嗯?”

 

  看着小水突然捏紧的拳头,胡桃循循解释道:“先别激动嘛。你看,我呢,一开始觉着你是那个孩子炼出来的什么受人驱使的鬼怪。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吧!你身上可是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而且处处都在征求那个孩子的意见。”

 

  “后来呢,我发现情况和我想的不大一样。因为一般被炼制的魂灵呢,都呆呆的,傻不愣登的,而你看着简直就像个正常人!我驱鬼这么些年了,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稀奇的玩意儿。那个孩子也是,总有种有违天理的感觉,也不像人。所以我就想着先不杀你们,仔细观察观察新事物。”

 

  “但是刚才呢,我忽然发现你们俩都分开这么长时间了,居然一点儿事都没有。这就说明我之前的猜想是错的,对吧?”

 

  胡桃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小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口气发问:“接下来的道路颇有些棘手,所以告诉我,你们俩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有搞清楚这个,我才能放心的带你们进去。”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胡桃像门神一样拄着护摩之杖立在前面,而小水则面无表情地驻足在原地。一时之间,空气中只存留着两人的呼吸声。

 

“我们的故事,说来话长了。”小水忽地动容,一手护住胸膛,另一手抹一抹现挤得眼泪,声声啜泣:“小女子我就长话短说吧。那是一个萧瑟的秋天......”

 

“其实我不是很介意你再少条腿。”

“我说,我说。”小水把眼泪揉回体内,说:“其实她是地脉成了精,我是她从地脉中抽出来的一缕残魂,现在被锁在我手里这具尸体里。我们不害人的。”

“是吗?那你胳肢窝夹着的那是何人的尸骸?那难道不是你们害死的人吗?”

 “呃,这是我的尸体.......”

 

胡桃沉默了,可能她是第一次遇到有鬼能扛着自己尸体找地方埋吧。又或者......

 

“嗳,罢了。”胡桃嘟囔着,转过身接着向深处走:“反正我也打得过你。”

 

二人于是重新迈开了脚步。远方的拐角处弥漫出阵阵暗青色光芒,二人都猜测,这条路马上就要到尽头了。小水忽然向前一跨步,拽住了胡桃。她轻声道:“把火灭了吧。”

 

“哦?为什么”胡桃挥一挥护摩之杖,把火掐灭了。

“前面的光,不是出口,是蘑菇。有些看不真切的动物在里面活动,我怕火的味道把它们引过来。”

“有毒吗?能吃吗?要不我现场给你做个羹?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我做的菜可好吃了!”

“有毒,不能吃。这些蘑菇是为了防御外人侵扰的,散发的孢子能把人由内而外腐烂致死,就像冬虫夏草那样。”

 

“哦——我懂了。”胡桃恍然大悟道:“冬虫夏草老值钱了,咱们随便找点小动物尸体种点儿,不就能卖好多钱了吗?嘿嘿,我可真是个天才。”

 

  接着她又摇摇头,怀疑道:“不对啊,你既没有来过这里,你怎么会知道这孢子的危害呢?怪也,怪也。”

  

“就在刚才,我看见我的旅伴这么死了,身体上长出了这样的蘑菇。”

  “哇,原来不止能探路,你这水汽还能看见东西啊......死了不要紧吧?”

  “已经复活了。”

 

  胡桃把火又点起来,一拍脑袋:“嗳呀,麻烦了。”胡桃扶额,一脸苦恼地说道:“居然能复活,你们这道行不浅呀!到时候驱鬼不知道又得花多少功夫。”

 

  “啊,是啊,我好害怕啊。”小水擤擤鼻子,把胳膊伸到胡桃脸前:“脑袋有问题的话,可以喝口我的身体。包治百病,死人都能给你医活”

 

 胡桃也不客气,“嗷”一口就咬上了小水的头。先是把头发成缕嗦进嘴里,像嗦面条那样;再然后是耳朵,一口咬下去,脆骨在齿间“咔擦咔擦”地作响,好似木材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就在胡桃捣碎眼眶,打算把眼球吸进嘴里咀嚼时,小水一掌抵住胡桃的脸,一把把她推开了。“你还真不客气啊。”小水把被吃下去的部分从胡桃嘴里拽出来,晃晃脑袋,“咕咚”一下就复原了。

 

“其实味道还不赖,口感和果冻差不多。”胡桃砸吧砸吧嘴,像是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有情况了。”小水拔下两颗牙齿,放在手心里使劲儿一捏。再展开手掌后,一对儿短匕跃然于掌上。“我看清楚了,在荧光蘑菇里蹒跚的生物......其实是人!还在往我们这边走!”小水拿起双匕,一把把胡桃护在身后。

 

“诶!我平常要对付的不只是鬼啊!活人我也有经验的!”胡桃从小水胳膊下钻出去,又被她把头夹在腋下:“不要这么看不起我!”胡桃用力晃动脑袋,长发在空中翻动。

 

“快放开我!别以为你掰两颗门牙就了不起了!”

 

“你别乱讲话,我掰的是犬齿。”小水执拗不过胡桃,还是把她给放开了。不过小水还是很严肃的告诫胡桃:“待会还往后稍稍吧,小鬼,你就不怕被蘑菇寄生了暴尸在这里吗。”

 

“开什么玩笑!”胡桃拄着护摩之杖敲打地面,用不容置辩的口气大声叱咄:“你就是个长脑子的鬼而已,居然敢命令我......”

 

从前方传来“咕咚”一声,听着像是某人在吞口水,二人同时被这个声音吸引。胡桃揪某人衣领的手僵住了,小水掐某人胳膊的指头也松开了。

 

暗青色的幕布上,一个人影佝偻着身子,摇头晃脑的不断放大。放大,这个人走得越来越近,他那患得患失的脚步每踏一步,都会有“咕嘟”一声响起。

 

“小水。”胡桃掩口唾沫,拿起护摩,用燃着火苗的杖头对准前方:“他这是踩在什么上面啊,别是尸水吧?”

 

“你猜,你猜啊!”小水干笑两声,对上胡桃吃人的眼光后立马闭上了嘴。“咳,那边的猜测说,那个蘑菇似乎是长在肌肉里面汲取养分,偶尔会刺激到肌肉,所以会引起尸体抽搐。”

 

“虽然理论上是这么说的,但是眼前的尸体却真真切切地站了起来,朝我们这里走来。仅靠间或的抽搐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胡桃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啊哈哈,这些是至冬那边的一些小研究啦,他们那边人体实验做的有点勤快。你听不懂也很正常的。”小水眯着眼睛又假寐了一会,睁眼道:“我那边的旅伴刚才解剖了一下尸体,发现了一种可能的阻碍孢子感染的方法。”

 

“胡桃。”那患得患失的蹒跚人影愈发扩大,小水护着胡桃一路往后退,保持着不知是否合适的安全距离。她一咬牙,问胡桃:“你怕不怕冷?”

 

“哈?”

 

她把这里的水汽唤回来,一巴掌糊到胡桃脸上。没等她对小水实施对等报复,就痉挛着倒在了地上。

 

“别害怕,我不过是在你的外表面覆盖了一层水啦。理论上讲,我所能控制水分的精度是足够阻止孢子在你体表安营扎寨的。”

 

胡桃颤抖着站起来,不停的干呕。眼泪不停地掉下来,看起来像是犯羊癫疯了。

 

“咳咳咳......你完了...我要用你冲恭桶......为啥湿个身这么难受啊!”

 

“因为消化道也算外表面哈,早期的反胃是很正常的。但是一旦适应之后,中期的反胃和晚期的反胃也就不难忍受了。”

 

“你说的好轻巧啊,你怎么不来试试!“胡桃扯住小水的衣服,使劲向上爬,终于还是颤颤巍巍站立了起来。

 

  “抱歉啦,待会你打我一顿也好。”

 

那个人影已经探出头来了——或者说,半个头。整个脑袋已经溃烂得只剩下三分之一,一张上颚沾着半个鼻子,勉勉强强看着有过人的样子;头部剩余所有地方,细细密密的,挤着什么红的白的绿的紫的奇怪蘑菇,色彩饱满而绚烂,像是童话书里走出来的一样。

 

  被看作头的部分说不出的诡异,而那身体,衣衫褴褛的,也不似人间物。牵出发暗青紫色的肠子,把掉下来的半截胳膊系上,堪堪维持;骨架上的肉还很多,很多,但是没有半分皮肤裹着,是惨白色,有着肌肉的纹理;至于那些没有肉的地方,也看不到骨头,全被丛生的孢子覆盖,好似铺了层毛骨悚然的棉絮。

 

  脓血大抵流尽了吧,二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在潮湿的洞穴里,它身上干燥得可怕。一粗一细的腿踩在地上,脚底拉起粘稠的,不知道是什么物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提着一袋东西,细细地看,才发现是胃裹着石头,摇摇晃摇。

 

  “往生堂处理过这样的尸体吗?”小水对着远方蹒跚的尸体吹个口哨,搂住胡桃微微颤抖的身体,她杖头的火苗似乎也颠鸾倒凤,喝醉了一般。小水把她护在后面,从身体肋下拔出一支细长的剑,对她说:“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弄点菌子吃。”

 

  胡桃大抵吓着了,没反应过来。小水扔下短匕,一个箭步上前,旋身飞跃。先是用剑尖挑断了绑在身前的肠子,泄了一地;再跳起来,躲过那活尸横扫的胃袋,顺势劈下,把它由上到下劈成两半。

 

  没有想象中的脓血喷涌,器官散落,或是骨架鬼立的场景。那活尸躯体里.....只是空的,除了各种杂生菌落外,再没有什么......别的填充物了。

 

  小水把剑往地一插,定住还在抽搐乱跳的一条腿,冲胡桃勾勾指头:“来,尝尝新鲜的菌子。”

 

  胡桃挑着杖,咽口唾沫,走过来。她拿杖头的火苗往尸体照了照,仍在无意识地晃动。她干脆一杖插下去,神之眼微光一闪,把两半躯体燃成灰烬。

 

  “咱们....”

  “我们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要怕。”小水拔出在火里淬过的细剑,用袖口擦着:“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坚持,才是胜利?”胡桃眨巴眼睛,不确定的问道。

 

  “嗯,别玩了。”小水带着胡桃,向洞穴更深处进发。

 

 

  早些时候,另外一边。

 

  蒙着眼睛的幼童,呆呆地愣在原地。耳朵听着两人渐行渐远,一路冲进更深邃的黑暗。

 

  她微微昂首,用鼻尖细嗅泥尘气里的种种;把与自己一般高的弓立在一旁,蹲下身子捏一把泥,细细揉搓。扶着弓沉思一刻,她迈步踏进右边的隧道。

 

  回首空放几箭,莹莹的箭矢凭空插到地上,慢慢融进地面。粗壮的根系猛然暴起,把空气里的水汽掀成无形的浪潮。这些根系纠缠不休,像系绳子那样死死盘绕,直到其中再也没有缝隙供它们挤压为止。而面向隧道里的那面,与岔道口的光秃秃不同,长满了奇怪的野花。

 

  孩子扛起弓,百无聊赖地默默走着。走着,虽说目之所及皆为黑,雾一样裹住眼睛,但孩子毕竟是个盲人。本该是最大的劣势反而完全没有影响,孩子凭着她那不知道什么形式的感知,严格地踩着坑道中线前进。

 

  路中间有几道大的坑穴,被她轻轻一跃而过;又有几处风流紊乱的岔路口,她同样提起鼻尖细嗅片刻,然后坚定不移地走向其中一条。

 

  这一路不可谓不是乏善可陈。空空洞洞的隧道长不出什么植物,自然也滋生不出什么小动物。地上的泥土湿漉漉的,黏糊糊的,她那倒圆锥状的假肢走上去,一丁点吧唧吧唧的声音都没有。

 

  吸饱了水汽的黑,理应是能盖灭任何光线的。事实却并不是如此——远处忽明忽暗地,不知道是谁人点了盏明灭不息的小夜灯,像是在汪洋里浮沉的小帆船一样——显眼,又令人堪忧。就目视着估摸,大约有个几百米的路程吧。

 

  以孩童的脚力,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她忽然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再等她想拄着弓站起来,这次干脆吐了一地的血,痛快地躺倒在地。蒙眼布下,眼眶里忽然不知生了什么异物,把干瘪的布子顶起来,鼓鼓囊囊。

 

  她身子抽了抽,七窍流血,再也没什么动静了。蒙眼布终于被撑破,各种细的粗的长的尖的蘑菇探出头来。不止如此,她身上的所有孔洞,似乎都有菌子爬出来。

 

  只消片刻,她——或者说它,回光返照般突然坐起,吐出了自己最后一口精血。顶着满身的蘑菇伞伞,它哆哆嗦嗦地站起,好像身上插了许多小旗子,在为她呐喊助威一样。

 

先前的弓早已不知为何磨灭成灰。它站的很胆战心惊,像是即将行刑前的犯人一样战战兢兢。走起路来一晃一晃,腿也没气力,还驮着背,漫无目的地蹒跚着。

 

还没等它多走两步,深邃黑暗的远方刺过一支飞箭,直接击烂了它的腰,断成两半。地上的两节尸体着了魔一般疯狂乱抓,一个新的她从箭矢方向冲过来,飞扑上去,用两把短匕把两节尸体定住。

 

这个新的她解下了自己的蒙眼布,大概沾了些什么液体绑在口鼻处,露出两只空洞洞的眼眶。她朝着空气喃喃自语:“给我一把细一点的刀子。”

 

于是水汽凝聚在她手心里,结出一柄小刀。她飞快地操刀肢解身下的尸体,一边同样自言自语道:

 

“你与我解除绑定了。”

“没关系。你要护好她,我的尸体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就好。这个地方不算差,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顺着肌理剖开自己的尸体,解开肌腱与隔膜之间的粘连。体内的脏器似乎还没有多大腐烂,她试探着用手摸了摸,很光滑,像是附着了什么菌落。

 

“死因仅是病理方面的。”她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不可闻地呢喃:“所以应该物理隔绝,绑定她的灵魂没有用。”

 

“不,你只要保护好她就够了。”她扎紧自己的袖口,把裤腿绑在膝盖处,将自己小腿处的两条树根状假肢裸露在外。她再紧一紧脸上的掩鼻布子,搓搓手,发现怎么也搓不掉指尖先前沾染上的菌落。

 

于是她又补充道:“.....速度和强度超出了我的预期,你那边多注意一些。嗯,那个至冬人确实做到了,但也仅止步于此了。”

 

“嗯,我尽量。初步估计,会死六次。”

“不必,你们赶来我这边只会托我的后腿。”

“这里的地脉有异常,脉搏的涌动周期性地激增,有千级的灵魂冲向地穴最深处。我去调查,你保护好她。切记不要冒进。”

  

“不.....不用了。你把她裹起来,就够了。”她起身,用小刀捅穿自己的心脏。手上青筋暴起,慢慢的晕成黑色。幽幽长夜里,比漆黑更黑的眼眶里悠悠点起两盏小太阳,纸白色,像是黑色的眼球里有孔白色的眼白。她也吐出几口血,鲜红猩红的,逸散出浓烈的生命的气息。

 

这次不用她再搓手,已经蔓生到手心的菌子也暮地掉落,跳楼一样。连带着地上抽抽的它,身上的寄生物也脱落下来。它们所控制的那坨肉也归于死寂,死的不能再死。

 

“.....对,我暂且假死一会,但不知道能撑多久.....”她把一人高的长弓背在身上,打了个踉跄。长呼一口气,迈开腿,向更深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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